首页 > 都市言情 > 衡门之下
    没有见礼。

    伏廷上下打量他两眼,忽而说:“如今是不是该称一声河洛侯了?”

    崔明度这才搭手:“大都护客气。”

    伏廷点头:“告辞。”

    崔明度稍稍一愣,就见他已往前直接出了院门,回过头,栖迟跟在后面。

    她头上又戴上了帷帽,高腰襦裙收着纤细的腰肢,在他看来,短短一段时日清减不少。

    崔明度脚下走动,迈出半步即停:“县主可有因我而受大都护误会?”

    栖迟收住脚步,隔着帽纱看他一眼:“河洛侯不必多虑,我们毕竟是夫妻。”

    崔明度看一眼伏廷离去的院门,又看她一眼,虽未说什么,但显然是因刚才伏廷的举动才会有此怀疑。

    栖迟没有直言伏廷根本不在意他的出现,仔细一想,他毕竟是圣人身边的红人,又何须与他解释太多彼此夫妻情分如何。

    于是什么也没说,越过他走了。

    崔明度看着她走出院去,脸上忽然笑了一下,满是自嘲无奈。

    他成为河洛侯后居然会想着来见她一面,分明什么也不能说,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如今看来,倒像是见了他们夫妻。

    在这地方不伦不类地站到现在,再送着他们夫妻离去,未免像个笑话。

    ※

    暮色笼罩时,李砚在光王府里收到了栖迟返回的消息。

    他赶去门口迎接,一下见到的全是熟面孔,既惊又喜:“姑父,小义叔!”

    伏廷臂弯里抱着占儿,冲他点头,扫了一圈四下,又看了眼身旁跟着的栖迟。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他们成婚的时候。

    罗小义已在旁感慨起来了:“我还是第一回来这儿呢,果真是气派的,以后……”刚想说以后你小子继承了这里可风光了,便想起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生生扭转了话题:“以后怕是难得来一回,先带我转转再说。”

    李砚笑了笑,方才他语气里的转变,不是听不出来。

    ……

    王府里忙忙碌碌,为了迎接安北大都护这位久违的姑爷。

    饭后,李砚抱上占儿,真领着罗小义去转悠了。

    伏廷从祠堂里祭拜了光王出来,找到在园中坐着的栖迟。

    她坐在一棵月桂树下的石凳上,半身斜倚一旁石桌,被昏沉的暮色包容,眼神不知飘去了何处,出了神地望着远处。

    伏廷霎时间就明白了那日她失魂落魄的缘由。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件往事。

    他走过去,她便回了神,目光转到他身上,又落到他手上。

    “为何要带着剑?”

    伏廷手里提着自己的佩剑,她竟没注意他是带着这个进去祭拜的。

    他将剑放在石桌上:“这柄剑其实是光王送的。”

    栖迟一怔:“什么?”

    他说:“成婚时的事了。”

    成婚当日,光王差遣了王府管事给他送来了这柄剑,带话说:我王府人丁凋零,只这一个胞妹相护扶持至今,君虽生于毫微却是奋力搏出之英豪,当不是那等无节小人,今赠以宝剑,以借故剑情深之意,望君珍视舍妹,永不相弃。

    伏廷得剑后便听闻光王已至弥留,赶去时只见到了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面,以及在他榻前垂泪的栖迟……

    其实他平常用的最多的其实是刀,这柄剑到他手上后,只因长度得宜,制材锋利,才开始也带在身边使用。

    用得多了,沾了不少血,就用惯了手,偶尔想起这件往事,却也无从提起,怕勾起她伤怀。

    栖迟怔忪地坐着:“哥哥从未说过。”

    也或许是来不及说了。原来即使在临终之前,他也记挂着她的终身。

    伏廷说:“这是他与我交代的话,自然不会与你说。”

    男人之间说话都是直接的,不会拐弯抹角,给他一个武人送一柄兵器,即便不用也会时常看见,如同一个提醒。

    光王不可谓不用心。

    他看了看她脸上神情,和她那双已然潮湿的眼:“早知我就不说了。”

    说完一手拿了剑,一手把她拽起来。

    栖迟手腕被他握着,跟着他一同走出去,才忍住了思绪,在这王府里,忽就想起了当初与他成婚时的场景。

    当年行礼时他也是这样走在她身侧,她面前遮着扇子,不好肆意张望,只能低头瞥见他一截衣摆,始终未能看清他模样。

    府中随处可见护卫,未免有些引人注目。

    伏廷知道她向来面皮薄,走了没多远便松开了手。

    栖迟默不作声,待走上回廊,默默重新将手伸了出去。

    伏廷手上一凉,察觉她的手主动碰了上来,看了过去,她眼勾着他,手指一根一根拨着他的手指,握住。

    他眼神便与她缠上了。

    新露和秋霜刚从房里点了灯出来,一左一右立在门口,远远见到二人相携而来,屈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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