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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情况,我知道了,你......有没有受伤?”

    岳胜的手只做了简单处理,根本没人顾得上,包括他自己。听到这话,也只是歪过头条件反射地想了一下,太阳穴突突地跳,就放弃地摇了摇头。

    他心底有一句话是憋了很久一直想说的,看到杨兴,其他种种全隐身成了布景,只有这句打了高亮,无须思考。

    “爸,......其实我......我没有恢复记忆......”

    杨兴愣了一下,迅速截断他:“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难得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可惜老魏去了美国学术交流,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不然你的心理治疗档案可以由他出面调出来,这对我们是很有利的。但是,你放心,这件事,你没有错。”

    “记住,你没有错。不要责怪自己。不要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相信我,我们会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的。你只要一口咬定,你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然后我们想办法证明,因为车祸导致你脑损伤。目前的你,不具备足够的,辨认和控制自己行为的刑事责任能力。”

    他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地送到岳胜耳中。

    杨兴看对方皱起眉头,流露出迷茫的表情,心里着急:“这很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但是,我......”

    “没有但是。”

    “......可是......”

    “没有可是。”

    杨兴不容质疑地,指着自己:“你相信我吗?”

    “我......”

    岳胜没能再说下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指的尽头吸引住了。

    那因为过于严肃而绷起来的刚毅轮廓,略带濡湿的眼眶中散发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力量。还有干燥敦实的手指,他知道那双手的掌心如何温暖,因为有个冬天他的耳朵经常被捂上呵护。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值得信赖,毫无疑问,就是眼前这个。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兴松了口气。岳胜反应慢半拍,是在可以预计的范围内的。以发生的情况而论,他的表现算不错的了,起码还能沟通。

    印象中从自己相亲被岳妈妈撞见那天起,岳胜就再没喊过“爸”。但现在还不是内心震荡,儿女情长的时刻,感性容易打断理智。

    他必须冷静下来,比所有人都冷静。

    因为,他决不能允许眼前这个人,身陷囹圄。

    律师留下一张名片,杨兴在看守警官的指点下,马不停蹄打个车就去了。到了事务所,他态度格外慎重地把岳胜以前的病例详细解释。这大约也算利用职务之便谋私,杨兴人天交战,并非一点愧疚没有,只是五脏俱沸,焦躁难耐,只想尽快把岳胜从看守所捞出来。

    他浓眉紧锁,连律师安慰他说,这类案件,道理上理应从轻,也不是很能听得进去。

    过失杀人,就算轻判,也要服刑。

    杨兴从兜里掏出几张银行卡,硬着头皮递了出去:“您帮帮忙,您帮帮忙。”

    律师看了他一会,摇头叹了口气:“收起来收起来。有现金吗?”

    “啊?”

    “拿5000块来,押金。你当保证人,把这个表填了,我帮你办取保候审。”

    杨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律师打电话的声音,的的确确在房间里回荡着。有熟人好办事,这是人际网社会生存法则的共荣共损之道。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幸运,眼前仿佛出现一丝曙光。律师捂住话筒,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拿钱,他才连忙醒悟过来。

    匆匆到附近的自动银行提了款,路上把申请表通读了一遍,上楼当场签了自己的名字。

    律师说,按正常程序审批也要三天,但是,因为雷诺的爸爸关照过,所以他会尽所能地给岳胜的案子开绿灯。

    “再加上,你说的岳胜还存有精神上的功能性障碍,咱们也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杨兴内心忐忑:“能争取免责吗?”

    律师不置可否,只说:“放心,于公于私,都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希望这个案子得到公正的判决。”

    回到看守所,已经快深夜了。

    等待岳胜被领出来的过程比杨兴想像中要漫长。但一想到起码这个晚上,那孩子不用再呆在这里,又多少觉得庆幸。

    看到岳胜远远跟在警官后面走了过来,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紧紧攒着,低着头,背佝偻得厉害,表情很木然。杨兴心里一紧,想迎上去,不知怎得,腿粘在地上了一样,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

    凭常识也知道,此刻的岳胜一定面临着重大的心理危机,但关心则乱,杨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进行合适的心理干预。

    警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接到案件审理传讯时要及时到场之类的。杨兴在律师那已经听过一次了,这时狠狠地点头,谦卑地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良民”两个字。

    岳胜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别的都浑不在意,盯得太狠了,眼眶都湿漉漉地。

    杨兴对他就没什么话了,只是伸出手。

    岳胜觉得这一幕好不熟悉,好像曾几何时才发生过一样,一时间产生了时空上的错觉。

    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次日清晨,这个人也对他做过同样的动作。

    那时的杨兴,背对着初阳。空气中有青草的微凉气息,本来还在赌气的自己,就立刻象阳光下的露水一样消融了。

    他走过去。

    是的,只要他对自己伸出手。

    就象铁无法抗拒磁一样,走过去。

    往心的方向走过去。

    杨兴拍拍他肩膀,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回家。”

    拦车的时候,岳胜站在路灯下的样子太可疑,好几辆开到跟前,司机摆摆手都拒载了。

    杨兴明白过来,脱下外套,从前面把岳胜罩住,这次就顺利拦到了。他自己忙到现在,水米未沾牙,疲累袭来,想找个地方先垫点东西。

    路程过了大半,看到一家路边的小店还亮着灯,就叫停了。

    “你也吃点。”

    岳胜摇摇头:“不饿。”

    “不饿也要吃,人是铁饭是钢。”

    杨兴不由分说地拉他坐下,点了两碗面。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默默无语。气氛一旦凝滞下来,便会延长和加深这种沉默。

    原来他们俩之间拉开的并不仅仅是距离。

    意识到这一点,沟通之间的桥,已经断了。再重新架起,搭建,绝非一朝一夕。

    面上来了,杨兴只开头几筷吃得很猛,但很快就丧失了胃口。倒是岳胜,掩面于碗,淅沥呼噜地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杨兴放下筷子看着他吃,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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