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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眼前,总觉得还有个伴。

    “偷偷翻他以前的小本子,看不懂,好吧,理科生都是外星人。于是,百度了一下‘热力学第二定理’,日,这东西我真得学过吗?大概是说,机械能可以完全转化成热能,但是热能却无法彻底转变成机械能。那些无法转化作功的热能,就是熵。恩,有点象,我跟他哎。他说,我是好兄弟。好,兄,弟。我想,我可以办到。爱情可以转化为亲情嘛,但是亲情,却无法彻底转变成爱情。那些无法转化成爱情的亲情,就是伤。哇塞,我是天才,‘雷诺第二定理’,诞生了!”

    岳胜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记忆的碎片快速剪辑拼切着,大大小小的画面在脑海里撞击袭来。

    出现最多的,还是母亲的脸,苦苦相逼,伴随着一些猝然的声响。还有依稀见过的年轻女人脸孔,跟“结婚!结婚!结婚!”的吼叫重叠在一起。他看见坐在驾驶座前的自己猛地扭动方向盘,在持续的尖叫中,轰隆一声......

    睁开眼,杨阅还在玩。

    只是打了一个小盹。

    短暂的几分钟,消失掉很久的前半生都回来了。

    他心里明白,潜意识不断压抑住的另一个自己终于挣脱了锁链,破笼而出。在曾经以为会被过去之兽倾轧掠夺的种种危机时刻,都没能让它得逞,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静悄悄反转了一切。

    真正发生了,原来也没什么,并没有预期的可怕。而最担心的,这四年的记忆,万幸,也竟然没有消档,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也许应该感恩,他记得所有的事情,跟杨兴共度的每一寸时光。好的,坏的,幸福的,刺痛的,甚至只言片语,一个表情或动作,都记得。任它们细屑微尘一般,都音容宛在,痕迹可寻。

    “杨阅,你过来,看这个。”

    岳胜微笑着招招手,拿起天窗瀑布的遥控器。

    在孩子惊讶的叹息声中,两个人仰望着流水缓慢铺陈在玻璃上,汩汩而下,折射出不太绚烂的光芒。

    “这是什么呀!”

    岳胜伸手摸摸小小头颅顶上柔软的毛发,很温柔:“嘘,你听......”

    那些无法转化成爱情的亲情,就是伤。一叠一叠,如浪而来。

    “......海哭的声音。 ”

    杨兴一天没吃东西,肚子虽然隐隐作痛,情绪上其实没什么胃口。可真看到岳胜和杨阅除了一只破气球根本两手空空地回来,又忍不住借题发挥。

    饭点早过了,岳胜也没什么心思,眼睛扫扫,四下巡视了一圈:“那我下楼给你买碗粥。”

    “你找什么?”杨兴严厉地问。

    岳胜低下头:“......没什么。”

    杨兴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他不主动提,就是想看看岳胜能回避到什么时候。不要以为到外面晃了一天,就可以这样混过去,昨天晚上的帐还没跟他算呢。相较而言,擅自叫外卖什么的倒是其次了。

    没一会儿,海鲜粥被装在一次性纸碗里,捧到面前。揭开塑料盖,掉下一层沥沥的水汽。

    岳胜递过家里的瓷勺:“别用那个简易的塑料勺,慢点吃,小心烫。”

    杨兴哼了一声讽刺地说:“不错啊,会关心人了。”

    岳胜把头扭到一边,在杨兴看来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腿不能动,刚才一泡尿憋得膀胱差点炸了,还是老着脸皮跟小姐说,让人扶着去的。

    “老板,你虽然岁数大了点,又有残疾,不过长得还是很有气质的,象个读书人。”

    杨兴听着比自己小一轮的小姐这么评价,哭笑不得。

    饿狠了,他三下两下扒拉完,碗底一点汁滓不剩,意犹未尽地舔嘴。

    岳胜有些诧异:“这么喜欢?那我以后每天带一碗回来。”

    杨兴隐隐觉得岳胜从进门起就目光闪烁,说话也气息不稳,视线更是竭力避免跟自己撞上。只是语调格外沉稳舒缓,听起来略有陌生。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岳胜让他更加心情烦闷。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把电话拿来。”

    岳胜应了一声,收拾碗出去,再进来除了电话还带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

    “呆会再弄,我要打个电话,你出去吧。”

    杨兴逼视着对方,等门关上了,才拨号码。

    先打到医院,联系护工。同事推荐了几个,问他要男还是要女,杨兴犹豫片刻:“男吧,劲儿大一点。我现在,自重大,翻身都困难。” 被取笑住院还能长胖,真该给食堂涨工资时,他苦笑了一下。拉伤的原因难以启齿,而且多提只能加深记忆,不如干脆不说。昨天晚上的事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只能当做是一次深入仔细的直肠指检吧。

    一切联系好谈妥之后,才打给老魏,长叹一声,直奔主题。

    “你上次不是说,你们亲戚有个药科大学的战斗剩佛吗?帮我问问看,带着个5岁的兔唇儿行不行。”

    老魏愣住:“你一向叫嚣中医西医势同水火,怎么,现在不嫌弃了?人家看了你照片,可是满意的很。”

    杨兴笑笑:“ 我凭什么嫌弃别人,嘿嘿,......等拆了石膏,你安排一下吧,让女博士见见我们爷俩。她要是没意见,就,处处看。”

    “求之不得啊,你终于想开了,那小岳......”

    杨兴清楚明了地看到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虚开了一条缝,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门外伫立的人影在僵硬着微微颤抖。

    “ 嗯,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他提高声音,毫不犹豫地大声说:“ 杨阅这么小,该有个妈妈。别的......都不用考虑。”

    放下电话,他有想抽烟的冲动。

    他知道他在听。

    相信对方也明白这一点。

    话说到这个地步,杨兴觉得等于是帮自己做了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合情理的事,决不手软姑息,这才是他的作风。这么一想,面对岳胜的时候坦然畅快了许多。

    “ 你听到了吧?......是,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岳胜终于进来换床单,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忙碌着,杨兴看着那个似乎在忍耐着的头顶酝酿了很久,才认真又悻悻地说。

    “ ......我知道。”

    岳胜没能扶起他来。杨兴有着超过男性平均值的过宽骨架,肉身如暮鼓晨钟,四仰八叉地平躺,根本难以撼动。他尝试了几次,把这当成是一种赌气式的惩罚,默默承受了。于是先换掉半边床铺,跟着咬紧牙齿,努力揽起杨兴脖颈平移到换好的半边,再换剩下的一半。

    那紧密贴合的姿势,让杨兴不得不跟他鼻息相闻,年轻的胸膛起伏不止,风吹麦浪般。杨兴听着对方激烈的心跳,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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