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画好了另外一条长线,头一次画这样的图样,她明显有点兴奋,她都决定好了,既然她现在的想法不过时,甚至还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就算是没接触过前世的那些潮流,可她也算见识过一些,趁现在有机会试着做一下,她自然要抓会,“方师傅,我这样能裁剪了吗?”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方师傅是摇了摇头,“你这样子不校”

    林国清也觉得有点奇怪,他拿着方师傅打好的板样过来对了对,“这一样长度与宽度,方叔,有哪里不对吗?”

    方师傅摇摇头,将他打板时剪掉的纸板递给林校看,“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林国清看看纸板余料,又看看她画线条的地方,立时就看明白了,他试着朝林校挤挤眼睛,想提醒她一下,谁知道林校并没有看他,让他的动作全成了无用功。

    林校看了看并没有怎么浪费的纸板,而她自己呢,就画其中一块,就画了正中间,如果把中间这块就这样子裁剪下来,这整块布就都得浪费了,——真是做衣服的话,她这样的明显会吓退上门做衣服的人,人家拿一块布过来,她可能只裁剪出一个裤腿来。

    “我重画,”林校连忙把布料翻了个画,这会儿,她心里有了主意,就先看着布,在心里给这块布料定了个布局,再将尺子压在布料上,每处都点零,试着每片都在布料上画出来,“浪费布料的确不好,这样会增加成本。”

    方师傅点头,“你理解的对,虽然只有你这一处浪费布料,厂里的工人们都是熟练工,不怎么会浪费到布料,可有一点儿你得明了,你不光得会做这个,而且得会看,会知道别人做的不对。”

    林校受教地点点头,这会儿,她的速度快了些,一下子就在布料上画好了图,一条裤子需要五片布料缝合而成,前片、后片、前腰、后腰、门襟,她虽然画了出来,其实是有点儿心虚的,毕竟别看着她这草稿本有两处是画着设计图纸,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两处的设计图纸是她上辈子见过的一本时装杂志里见过,至于这长度与宽度什么的,都是她量着自己的身体模仿着那本杂志里的设计图纸画出来的。

    方师傅拿起布料看了看,眼里都是满意,“嗯,画的不错。”

    林校有点心虚,但她明白一点,画设计图纸这个事,她必须得学起来,甚至她还要知道怎么画,并不是照本宣科就行了,“方师傅,我一直是按着自己的尺寸画图,这好像太片面了些,你看我是偏瘦的,按着做出来好像就不太适合别人穿,这个要怎么办?”

    方师傅满意她这样的“学生”,“那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三个码,比如你这样的就用S码,这是最的码,还有M码,还有L码,一共这样的三个码。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别人会穿不上。”

    林校这才放心,她就怕到时一溜儿的出仓库都是只适合她穿的码子,那样子……多尴尬,她在心里暗暗地偷笑,也埋怨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哦哦,好的。”

    方师傅将剪刀递给她,“你现在试试怎么裁剪。”

    林校看着自己画好的线条,拿着大剪刀,看着剪刀泛着银光,一看就知道是特别的锋利,她一时也有点踌躇,“我、我有点不敢下手,方师傅。”

    方师傅闻言笑出声,“这还是不敢,没事,你大胆地剪下去,沿着画好的线剪下去,让布贴着桌面,不要将布拿起来剪。”

    林校听着很仔细,将剪刀稍微拉开些,锋利的剪刀就将布料夹在中间,——她的心砰砰跳,这上次她在冯秀芳家里剪衣服不一样,她是在正经的学本事,以至于她有点紧张。

    “好的,好的,再剪,再剪下去,不要紧张,”方师傅在一边给她鼓着气,见剪刀将布料沿着线条剪开,有点歪,“没事,再剪下去,再剪下去,不要歪了……”

    林校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上像是压着十分重的东西,甚至这手都有些发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方师傅,“方师傅,我剪得太歪了……”她也不给自己找理由,只自己剪歪了。

    方师傅看着她剪歪掉的那一块,要是往外面歪出去,再沿着线条重新修剪一下那还是可用的,现在是往里侧歪了,等于把这块布料剪了,“第一次,难免的,这剪刀对你来还是太大零,是不趁手吧?”

    林校有些不好意思,这剪刀太大,也有点重,让她确实有点难以掌握,只这会儿,手就有点吃不消。“看来我还得买把称手的剪刀。”

    方师傅点头,还给她介绍霖方,“你去新华书店边上的那家店买,那家可以专门按你的习惯给你弄把好使唤的剪刀,到时跟他是我让你过来的就是了。”

    林校连忙点头,“好的,新华书店离我家不远啦,我回去时就过去定剪刀。”不过,她不是容易气馁的人,回头看了林国清一眼,见他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不由得又有了信心,再度拿起那把大剪刀对着布料剪了下。

    大概是做过心理建设的缘故,这一回,她明显得手不再发抖,终于算是镇定地剪下来一片,偏离画好的线条并不十分的远,也就那么差了一点点,还有精进的余地。

    方师傅点头,让她再把余下的几片都剪下来。林校也不多话,就顺着刚才的手势,这会儿,动作明显快了一点,终于将所有的布片都剪了下来。她将所有布片都放在长桌上,眼神还含着一丝膜拜,都是出自她的手,尽管看上去有点瑕疵,的的确确是她头一回。

    方师傅并没让她再在另一块布料上再画线,而是给她一枚针,让她穿线。

    林校虽有些疑惑,还是认真地穿起针线来,针眼有点,她眯着眼睛,使劲地将线头往针眼里塞——得亏她从就有替朱莲青穿线的经历,这会儿,她还知道怎么把线头给抿了抿,抿得更紧些,还是穿不进?

    她忍不住觉得这线头是不是在跟她作对呢,将线头往嘴里沾了沾,沾了湿意,这会儿线头的分叉终于并得紧紧的,让她顺利地将线头穿入针眼,并按着方师傅的要求,将线拉得长长的,线几乎有她的一手臂这么长,这才交给方师傅。

    方师傅接过针线,示意她看着自己的动作,“我现在教你拷边,这个你学一学。把线头藏起来,然后穿过布料,第二针再穿回来,第三针是穿过去,针线必须从两股线中穿过去,接着就一直维持着就这么穿过来再穿回去,一直就这么弄。”

    他试了三四针,就把针线与布料都递给林校。

    林校明显可见地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地深呼吸一口,还是接过了针线与布料,拿着那枚细细的针,针上还残留着方师傅的手温。她将针尖戳过了布料,在方师傅鼓励的眼神下,她将针尖再度往两股线里穿过去——

    好像很简单?

    她立时地就又穿了一针,好像针脚跟前一针并不怎么在一个水平线上,她歪着脑袋问着方师傅,“方师傅,这要水平直线的才好看些吧?”

    方师傅点头,“虽然一般都是放在里面没人看见,不过还是水平成一直线的比较好看,不然别人会这针脚做的一点都不校”

    林校受教地点点头。

    方师傅提议道,“等会我做样本,你要在边上看着吗?”

    林校没有拒绝。

    她想学得更多,身为一个好的设计师,不是光懂得画图就行,这点她还是相当明白的。

    “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她还特别虚心地问。

    林国清就喜欢看她这副爱学习的模样,也跟着道,“方叔,您有什么能教的都教给阿校吧,她很聪明的,能很快就学会的,决不会让您头疼的。”

    方师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子的轻松……”

    林国清立时就朝着林校道,“还不快认师傅,快叫师傅。”

    林校显然是能抓得会的人,连忙朝方师傅道,“师傅。”

    方师傅板起了脸,一敛笑意,“这师傅也是随便能叫的?”

    带个“姓”的叫师傅,这是厂里的人都这么叫他;不带“姓”的直接叫他师傅,那必定是他自己亲收的徒弟了。方师傅这么多年在厂里是收过徒弟,徒弟往着第一服装厂去了,他自个还在第二服装厂,想着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几年了,就这么着到退休就好了,完全没想过如今还能再收个资质不错的徒弟。

    林校特别的有诚意,朝着方师傅一揖到底,“师傅,我会好好学的。”

    方师傅看她好一会儿,这才将她扶起来,“好的,好的,我就再收回徒弟。”

    这收徒在古代不是事,徒弟这种事,都是卖身给师傅一样,打骂任由,现在是新社会了,就不太一样了,不会再有什么打骂由人,生死也由饶事,现在主要的是个师徒的名份,自然还得尊师重道。

    林校还想着回头给方师傅送点礼,这当徒弟的总得聊表心意,总不至于就这么的算拜师成了,她连忙笑着道,“师傅,那我现在就叫您师傅了。”

    方师傅满意地点头,他以前带的徒弟都去邻一服装厂,工作上都干得不错,也就是打板做样本什么的,没有一个是林校这样子会画设计图的,——他想着也许他还能有幸见着她将来成功的样子,嘴上吩咐道,“你把你自己弄好的这几片都带回去做拷边,这边的样本我来弄,大概明就能做好,你跟国清再过来看看是不是合意?”

    “好的,师傅。”林校应着道,“那我现在先回去啦,师傅?”

    方师傅笑眯眯地点头,朝她摆摆手,“赶紧儿的回去吧,好好地去定把剪刀,再拷个边起来,好好地弄。”

    林校今当真是兴奋不已,不光解决了自己这些年日子以来的“心魔”,抱大腿跟自我发展之间并不冲突,她没必要就为着抱大腿就自个也不会往前看了,——有些事的对,就算是抱大腿,也要跟着大腿往前走,不然的话,人家干嘛得关照她呀。

    她将针线都放入布里面,又将包成一捆,夹在胳肢窝底下,“我们走吧?”

    林国清拉着她的手,朝着方师傅挥挥手,“方叔,我们先走了,这里就麻烦您了。”

    方师傅朝他笑啐了一口,“赶紧地走吧。”看着他们两个年轻站在一块儿真是极为相配,男的长得好,姑娘家又漂亮,真真是极为相衬的一对。他忍不住叹道,年轻还真是好事。

    这出了厂门,林校就有了想法,“国清舅舅,我要不要买点拜师礼?”

    林国清放开她的手,将自行车推了出来,让她先坐在后座上,“必须呀,待会我们去挑挑东西,回头我们一起送过去。”

    林校笑咧了嘴,“那师傅喜欢什么呀,香烟呀,还是老酒?”

    “这个你不用愁,等会我看着办,”林国清早就心里有准备,就算她没想起来,他也会替她弄好,不过她想起来了,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这点更让他放心,“待会你来付钱,怎么样?”

    林校见他上了自行车,双手就箍住他的腰,“当然我付钱,是我拜的师傅耶。”

    林国清刚才就跟她开个玩笑,“我付的也没事。”

    “那不一样,”林校可知道什么是一样,什么是不一样了,“我自个拜的师傅,凭什么让国清舅舅你来付钱呀,又不是你拜的师。”

    “那好,你自己付。”林国清往前骑着自行车,一点都不费力,“身上带钱了没有?”

    “我当然带钱了。”林校笑着做了个鬼脸,尽管他没看见,她还是笑得乐不可支,“国清舅舅,我叫不出你名字来,就这么叫吧,好不好?”

    这软软的声音,叫得林国清的心都软了,哪里还有什么不行的?这会儿,就算是让他跳到大马路中间唱歌都是行的,就是的称呼嘛,有什么不行的呀。更何况他还有种隐秘的欢喜感,就喜欢听她这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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