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再明白不过,因他先前流血,另两人喝的水加起来也不比他多。罗齐寅抿了抿嘴唇,不知该道谢还是道歉,却忽然明白了纪雪庵先前的话。

    什么都不用说,不如省下些口水。

    三人歇息一阵,复又起身赶路。沉默弥漫在地道中,连脚步声都显得虚浮无力。谁也不知道外头是否真的月上中天,抑或已是旭日初升。眼前又行至一处岔道,纪雪庵细细看过地图,蹙眉道:“再往前有一个出口,我们可要回到地上?”程溏声音发哑:“不等到离地牢最近的出口么?”二人说话间,却听罗齐寅在背后沙哑道:“我听到……水的声音。”

    纪雪庵和程溏对看一眼,程溏叹了口气,“罗兄,你觉得如何?我们现下就上去?”他们未将罗齐寅的话当真,罗齐寅却恍若未闻,兀自拔腿向右手边岔道走去。他与程溏擦肩而过,纪雪庵面色一变,陡然伸手按住他,“那条路是错的!”

    罗齐寅摇摇晃晃,根本经不起他用力一按,身体一歪倒在石墙上。却听轰隆一声,石墙一阵震动之后,竟缓缓移开一人宽度的窄缝。三人皆是一惊,罗齐寅原本精神恍惚,也被吓得一个激灵恢复神志。他不知又撞到什么机关,猛然向后一跳,纪雪庵已刷的拔出连璋在手,一把将程溏拉到身后。

    但石墙后却毫无动静,漆黑一片目不能视。罗齐寅站得离窄缝最近,定了定神,不敢贸然踏入,便举起夜明珠往其中照去。

    纪雪庵紧紧握着程溏的手,窄缝的位置被罗齐寅占住,他们不能贴得太近,若有变故怕罗齐寅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纪雪庵凝目而视,只瞧得见一团黑暗,却有一个小小的微弱光点,从墙后透出亮来。罗齐寅吞了口唾沫,“难道里面也嵌着珠子?”

    他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声清澈响音,从黑暗中传来。罗齐寅瞪大双目,结巴道:“可、可是我听错了?”程溏大喜道:“罗兄,你真是太厉害,隔着那么厚的墙也能被你听见!”纪雪庵的目中亦情不自禁透出喜色,那记水滴声过后,墙后的亮点微微晃动,泛起涟漪,他决不会看错。原来那光亮不是另一颗夜明珠,却是水面映出明珠的波光。

    纵然三人皆喜出望外,亦不敢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跑到水边,只能举起夜明珠照亮脚下的路,才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到水边。石墙移开之处离水池已不远,不过数十步距离。三人分外当心,程溏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伸入水中一探,再取了纪雪庵手中明珠查看,欢声道:“水里没毒。”

    罗齐寅嗓子干得冒烟,只待他这句话,仿佛一声令下,埋头捧起水痛快喝起来。程溏不由笑出声,回头向纪雪庵道:“主人,将水囊给我。”待在囊中盛满清水,才坐到岸边纪雪庵身旁,与他二人慢慢喝水。

    三人皆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个半饱,直到腹中微涨才肯停下。纪雪庵捏着夜明珠打量周遭,略感意外,“此处倒像是一个天然而成的地下湖泊,并无雕凿痕迹,大约建筑地道时经过湖边,便干脆开了这一道暗门。”罗齐寅打了个饱嗝,抚着肚子道:“画地图的人太不像话,也不知特意标注出来,幸好误打误撞找到这里。”程溏微笑道:“罗兄,这回全是你功劳。”罗齐寅嘿嘿笑着摸了下头,赧然道:“两次误触机关,看来我与这地道倒是颇有缘分。上一次害你们随我一起掉下来,这一次找到水,算是功过相抵吧。”

    他一扭头,瞧见纪雪庵凝目望着水面,奇道:“纪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纪雪庵略一沉吟,淡淡道:“我在想,地下有湖,是否与外面相通?这湖水清澈甘美,不知里面可有鱼?”程溏疑惑道:“这么不见天日的地方,水里会有鱼?”罗齐寅却站起身,脱了鞋子卷起裤腿,笑道:“待我下水一探便知。”

    纪雪庵与程溏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罗齐寅不敢莽撞,缓缓探入一腿,却在水漫过膝盖处踩到了湖底。他咦了一声,双足皆入水,走了几步离开岸边,一手握着明珠,弯腰在水中细细探看。却听他大叫道:“鱼!真的有鱼!”但单手如何捉鱼,只能无意识在空中乱挥几下。纪雪庵早有预备,一足踢起罗齐寅留在岸边的长剑,扬手接住后手腕一转,将它准确无误抛入罗齐寅手中。罗齐寅毫不犹豫,一剑猛地扎入水里,但见水花凌乱中他抬起身大笑,岸上两人借着遥遥微光亦看清剑上穿着一条挣扎的鱼。

    程溏不由叫了一声好,既为纪雪庵送剑,亦为罗齐寅刺鱼。罗齐寅将鱼抛回岸边,如法炮制又捉了三四条,直至水中血腥气将群鱼吓走,才洗了长剑作罢。程溏蹲在那几条扑腾不止的鱼旁,抬脸去看纪雪庵,难掩面上欣喜,“主人毫无意外,似是早有预料,是如何知道这水中有鱼?”纪雪庵淡淡道:“水至清则无鱼。这水固然清澈甘美,却有一丝极淡的腥味,我便猜测湖中并非没有活物。你仔细瞧一瞧,这些鱼生在地下湖泊,是否都不长眼睛?”程溏接过明珠翻看手里的鱼,惊道:“主人当真料事如神!这鱼不但没有眼睛,连模样都不曾在地上见过。”纪雪庵被他如此一赞,虽无人看见,仍不由微微一笑,“我素来喜净,与口鼻比旁人更灵敏些也有关系。平素不堪忍受腥臭,不想今日倒派上用途。”

    二人说话间,罗齐寅也回到岸上,盯着自己的战果却犯了愁,“此处无法生火,难不成我们要捧着鱼生啃不成?”纪雪庵伸出一指按了按鱼腹,“这鱼肉颇有韧性,本来不至于难吃。生吃虽然恶心,总好过空着肚子。”

    他说完略挽起袖子,便要动手来摆弄那几条鱼。明明最怕脏最受不了腥味的便是纪雪庵,但他口中说着恶心,手上却并无一丝犹豫。罗齐寅踌躇不前,程溏却已蹲到纪雪庵身边帮他。他从脚踝处摸出绯红小匕,笑道:“主人,这个时候,短刃岂不比宝剑更有用?”纪雪庵甫弯起嘴角,却听得罗齐寅吃惊叫道:“你、你手里的、是什么!”

    程溏一愣,旋即心中暗叫不好。他不由恼自己糊涂,先前在外面打斗还时刻记着莫亮出兵刃叫罗齐寅看见,怎么如今松懈下来竟忘得干净。却见他手中匕首薄如蝉翼的刀刃,在夜明珠发出的微光下透出淡淡绯色,正是那柄名动天下削铁如泥的绯红小匕。

    事已至此,唬弄已是无用。程溏点头道:“罗兄没有看错,我手中便是绯红小匕。”罗齐寅见他一口承认,倒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绯、绯红小匕我只在与娘子成亲当日见过一次,但决不会认错。后来、后来便遭窃了……”他顿了顿,总算鼓起些气势,声音不禁严肃许多:“程弟,绯红小匕原来是被你盗去的么?”

    程溏无言以对,只得点了下头。罗齐寅目中浮起薄薄怒意,“你我当日在招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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