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指了指身边的这玩意:陆不言。

    “胡副使,吃茶。”苏水湄赶紧给胡离倒了一碗茶,堵住他的嘴。

    “都没有手?”陆不言拧眉,明明是病号,面色难看的要死,连绣春刀都拿不动了,还要耀武扬威。

    苏水湄赶紧道:“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没让你说话,咳咳咳……”陆不言一个眼刀过去,说话太急,又忍不住咳嗽。

    苏水湄立刻噤声。

    病了还这么凶,活该!

    .

    马车辘辘回了赵家,胡离背着陆不言回了屋。

    赵家大郎拦住苏水湄,将人带到自己屋中。

    “赵哥哥,有事吗?”

    “湄儿,赶紧回京师去吧,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赵家大郎面色严肃。

    “可是,我……”

    “你不是来找江儿的吗?现在江儿找到了,赶紧回去吧。”

    苏水湄察觉出不对,道:“赵家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家大郎一顿,渐渐收敛脸上的焦灼之色,勉强露出笑道:“不是,只是怕苏家父母担忧。”

    “我都有写信回去的。”苏水湄赶忙道:“无碍的。”

    “江儿都找到了,你还不回去,难道还有未做完的事吗?”

    未做完的事……苏水湄一下就想到了平遥长公主说的话。

    她说,苏水江是来杀陆不言的。

    一个苏水江肯定是杀不了陆不言的,既然如此,那一定还有别的人。如果她现在离开的话,陆不言要怎么办?

    “有人,想杀陆大人。”苏水湄犹豫着说出这句话。

    赵家大郎一顿,然后道:“陆大人名声在外,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他能活到今日,一定是有他的本事的,你若是在,说不定还只会给他添乱。”

    苏水湄了解她的赵家哥哥,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说出“只会给他添乱”这种话的。

    赵家大郎想让苏水湄快点离开苏州的心思已经非常明显,苏水湄也感觉到了。

    她认为这是赵家哥哥在担心自己。

    “湄儿,乖,听话,嗯?”赵家大郎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水湄的肩膀。

    苏水湄沉默半响,然后点头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人: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湄儿:???

    陆大人:受不了刺激吐血而亡。

    第47章

    胡离一路将陆不言背到屋内, 然后往床榻上一摔。

    “唔……”男人捂着伤口闷哼一声。

    胡离立刻道:“我给忘了,老大你还脆弱着呢。来来来,给我看看伤口。”

    虽然陆不言的身体底子好,但受了伤的他现在躺在床榻之上, 在胡离面前就跟一块肉被放在砧板上没有任何区别。

    胡离单手挑开陆不言身上的衣服, 见男人露出抗拒之相, 立刻道:“哎呀,老大你害羞什么?刚才那裤子不还是我给你穿的?”

    从老人家的屋子里出来前, 陆不言拽着被褥不肯放, 胡离问,他也不说。最后还是胡离从一旁的脏裤子和新裤子上知道了真相,硬生生扯开被子给陆不言换了条新裤子。

    这对于陆不言来说,真是羞耻至极的血泪史。

    “刚才那是我没有防备。”陆不言咬牙切齿。

    胡离托腮, “虽然老大你现在有防备, 但你受了伤可打不过我, 就算我现在杀了你, 也是轻而易举, 易如反掌吧?”胡离摊开双手上下翻了翻,调笑着道。

    陆不言眯眼, 正欲起身给这个玩意一拳, 却一个不防,被胡离扯住了裹着伤口的白布一端。

    “这上面绑的什么啊?这么粗糙, 我给你取下来,换新的。”胡离一手挡住陆不言的拳头, 一手粗手粗脚地拉扯,男人眉头深皱,忍着没动。

    胡离替陆不言将那白布解开, 露出里头狰狞的伤口。

    胡离凑上去看,然后摇头,“啧啧啧,这伤口要是再深半寸,老大你可就没命了。”说到这里,胡离面色一沉,“到底是谁干的?”

    “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不会是杨宰相的人吧?”

    “不知道。”陆不言摇头,见胡离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白瓷瓶,一抬手,正欲倒,陆不言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唇角微抖,问,“疼吗?”

    胡离笑一声,“不疼的。”

    陆不言松开了手,胡离毫不客气的往下一倒,半瓶沫沫糊在了陆不言的伤口上。男人疼得面色煞白,凭借着男人的骨气才没有痛呼出声。

    胡离双手按住陆不言,紧张道:“老大,你别动,不然药粉都撒了,这可是我精心研制的金疮药,比一般的好用多了,就是疼一点。”

    这不是疼一点,简直就是要疼出人命。

    陆不言额上满是冷汗,他艰难地瞪胡离一眼,然后伸出手,挥开他,“滚一边去。”

    “老大,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呀。”胡离拿着手里的白布往旁边站了站。那白布沾着血滚到地上,长长一条。

    胡离拿起来,一脸奇怪,“这白布条怎么这么奇怪?”他凑上去嗅了嗅,“嗯?除了血味怎么还有一股味道?”

    胡离上下翻看,盯着看了半响,然后凭借他多年老司机的经验,突然一脸诧异地转头直视陆不言道:“老大,这玩意好像是女人的裹胸布啊?”

    “咳咳咳……”陆不言听到此话,捂着伤口一阵乱咳,然后艰难的从床榻上起身,一把扯过那东西往怀里塞。

    胡离一脸八卦地凑上来,“老大,你这是春心萌动,夕阳红了?”

    “滚。”陆不言毫不客气,劈头往胡离脸上扔出一个字。

    “啧,不说就不说嘛,还藏着掖着呢。”胡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摇头晃脑出去了。

    走到门口,男人仰头看向头顶天空之色,脸上的嬉笑之色陡然全部消失,整张脸变得异常严肃。

    他略烦躁地行在房廊之上,远远看到小郎君从赵家大郎的院子里出来,正往他这边来,便止住了步子,停在那里。

    苏水湄闷头走着,心中有事,神色恍惚之际突然撞到一个人。她仰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胡离。

    男人笑着,风流多情的模样是小娘子们最喜欢的。

    “对不住,胡副使,没有看到你。”苏水湄赶紧道歉。

    “没事,你轻飘飘的,我还以为是哪个仙女飘过来了呢。”胡离双手负于后,说话时微微倾身,一脸调笑。

    苏水湄面色微变,尴尬又紧张,“我,我是男人……”

    “哦,对,说错话了,应该是仙男。”胡离一脸郑重的纠正。

    苏水湄被他逗笑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仙男啊。”

    胡离摇头,“瞎说,我面前不就站着一个吗?”

    没有人不喜欢赞美,尤其还是被这样俊朗的男人赞美,苏水湄眉开眼笑。

    见小娘子笑得这么甜,胡离突然道:“我还真是舍不得。”

    “啊?”苏水湄没有听清楚。

    胡离叹息一声,盯着苏水湄的眼睛,认认真真道:“我还真是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

    苏水湄觉得胡离这话奇怪,她道:“胡副使,你要将我让给谁?我是我自己的,什么让不让的?”

    胡离动了动眼眸,突然恍悟,“是啊,你是你自己的。嗯,对,没错,你是你自己的。”嘟嘟囔囔着,胡离侧身绕过苏水湄,继续往前走。

    苏水湄转身,看着胡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摸不着头脑,那就不想了吧。她继续往陆不言的屋子里去。

    折腾了这一日,天色渐暗,苏水湄进去的时候,陆不言正在藏什么东西。

    “老大,你干什么呢?”

    陆不言的手肘压着枕头下面的裹胸布,面不改色心不跳,“问个屁。”

    苏水湄:……

    算了,生病的孩子脾气暴躁一点也没关系……个屁!

    她好心好意来看他,他居然这副态度!

    苏水湄淡淡“哦”一声,转身就走。

    陆不言见人要走,急了,立刻起身,却不想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

    苏水湄听到声音,立刻上前扶住陆不言,紧张道:“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陆不言顺着苏水湄的力道往下躺,“死不了。”

    “……哦。”苏水湄撇了撇嘴,又要走,被陆不言攥住了腕子。

    “等一下。”

    “嗯?”苏水湄转头,看向陆不言。

    男人却不看她,偏开了头,说,“陪陪我。”此话一出,男人的耳廓不自禁便红了。

    小娘子不知为何,杏腮之上也浮出一点绯红之色来。

    她声音细细道:“哦。”

    .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特别早,苏水湄坐在床边,单手托腮,盯着陆不言看。

    男人被苏水湄看得不自在,又偏了头,盯着一侧帷帐,然后问,“你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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