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对着他“啐”上一口,一个人无意中抬头,忽然一指天上,然后捂住许然的嘴,“不许通风报信。”

    路晁竟然爬上二楼,正翻进舒雨卧室的阳台。

    卧室里舒雨坐在床上,一堆人围着她,不时还有人问,“房门关好没有。”

    “我来了。”路晁推开玻璃门,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吓得惊呼,舒雨也捂住嘴,笑得肩膀直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怎么这么上来了。”

    “等不及想见我的新娘子。”路晁说话间,负责摄像的小伙子,也跟着爬了上来,尽职尽责的对准他们拍摄。

    楼下的伴郎见路晁进去,顿时在外头爆发一阵欢笑。

    大门里的人也得到楼上的同伴报信,路晁突袭,绕过他们直接上了二楼。顿时伴郎们也不愿意走门,有样学样,都翻身爬了上去。

    路晁跪在床前,拿出戒指,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舒雨凝视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亲吻,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按住胸口,想来,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吧。

    提前很久包下的酒店,已经变成一片花海。全是空运抵京的新鲜花束,用来装点现场。婚礼当天,晁千保带着曹珍和女儿过来,看着自己在酒席上的座位,一脸不高兴。不让他上台以父亲的身份接受新人的敬茶,已经让他很是难堪,现在还没安排他坐主位,更是心中不忿。

    曹珍则是全程都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根本没理会晁千保高兴不高兴。而路英则是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用眼神暗示一个员工,盯紧晁千保,务必不许他捣乱。能让晁千保来参加婚礼,是不希望有人拿这件事指责路晁,否则的话,她只想离这个恶心的男人越远越好。

    姑太太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叶爷爷和金外公金外婆,还有黄会长,几个人聊的不知有多开心。许然和舒雅自然是伴娘和伴郎中的一员,跟着忙前忙后。

    舒雨和路晁站在大门口迎接客人,身穿红色中式婚纱,头戴黄金宝石凤冠,长长的披肩直接铺出三米远。真如同皇后驾临,气场十足,也幸亏他们包下了酒店,否则今天真有另一对新人穿着婚纱站在旁边,一定会被衬到黯淡无光。

    就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凑到跟前看一眼,也就是现在的 没有拍照功能,就连有 的人都不多,也只能挂挂眼科。

    程燕没参加伴娘团,第一次看到这身礼服,当时就惊呆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一看到你,我竟然有一种是不是该跪下来磕个头的想法,这一身简直绝了。”

    舒雨抿了嘴直乐,“爱卿平身,赐宴。”

    原本路晁是想取消迎接客人这个流程的,但舒雨坚持保留下来。她就想要一个,和所有人一样的婚礼,在所有亲人和朋友的祝福里,嫁给一个她最爱的男人。

    客人到得差不多了,化妆师趁他们休息的时候,赶紧给补补妆。等到音乐响起,路晁直接去往舞台中间,而叶爷爷则是挽住舒雨的手,带着她缓步从鲜花扎好的拱门走入,沿路都有伴娘们拎着花篮洒下花瓣。

    不时有客人摸一把花瓣,“是真花。”

    王小红和哥哥坐在一起,死死盯着舒雨,很想说也不过如此,可是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她知道,她要是敢说出来,真正丢脸的人是她。

    王小希不动声色拍了一下妹妹,“他们是天生一对。”

    王小红勉强笑了笑,实在说不出任何一句附和的话。

    路晁站在舞台中间,还离得老远就已经伸出手,不自觉的往前走,被主持人不动声色拉住,这才不好意思站住。惹得在场不少人,特别是路晁的同事们,大笑不止。纷纷交头接耳,嘲笑这家伙是等不及要把老婆娶回家。

    等到路英上台接受新人敬茶的时候,晁千保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见一个人迎面朝他走来,双手一按把他重新按回座位,顺势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脸上笑嘻嘻道:“晁部长,别激动,今天是个好日子,多喝两杯。”

    晁千保眼睁睁看着路英下来,又换叶爷爷金外公金外婆上去,直到敬茶的礼式过去,这人才笑嘻嘻起身离开。

    “小两口度蜜月去了。”第二天,路英回办公室,见快刀过来询问,笑得一脸开心。儿媳妇娶回家,她最大的心事已了,现在看什么都顺眼。

    “怎么?”看快刀脸色不对,路英笑问道:“这个时候还想找她约稿啊,过段时间吧。”

    “不是约稿的事。”快刀想了想,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于是干脆说开了,“外头有些传言,您听说了没有。”

    “哦,说来听听。”路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看快刀的表情就知道,绝非好事。

    “有人在传,说晁千保贪污受贿。”

    路英“切”了一声,“关我们什么事?”

    快刀犹豫了一下,路英奇怪道:“有什么一次性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都说他贪了钱,转给儿子,买下乐辰化工厂的股份。”快刀用最快的速度说完,然后偷瞄路英。

    等路英反应过来,气得眉毛都绿了,“胡说八道,我们娘俩没拿过那个王八蛋一分钱,谁拿了谁不得好死。”

    快刀当然是知道老板有多刚,更何况,老板发家那么早,路晁真需要钱,路英能不给吗?有晁千保什么事。

    再说,路晁舒雨和许然这几个年轻人,一个赛一个的会赚钱,产业多到他现在都闹不清,到底有多少。无论如何,这个传言都不可能是真的。

    “你说,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冲着晁千保去的?”路英暴怒之后,开始思考,不会有人无聊忽然放出这么个谣言来恶心他们。这里头的每个人,都不是造谣的人,惹得起的。

    快刀只是身为杂志社的主编,消息最为灵通,刚知道就来了,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想一想,确实有些蹊跷,“乍一看仿佛是冲着晁千保去的。”

    毕竟指控他贪污受贿,这可不是小事。但又偏偏是在路晁和舒雨新婚的当口,又不免让人多想。

    “能不能查得到,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路英蹙住眉头,决定先观察一下事态发展。

    他们这边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然可以观察。

    随着传言越传越广,晁千保这边直接炸了,他脸色发白看着王部长,“这明显是有人构陷。”

    “所以才要请纪委的同志介入,查清楚没有问题,还你一个清白,也让谣言不攻自破嘛。”王部长心道,你有没有贪污受贿我不知道,但你犯了重婚罪我是知道的,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你是回不来了。

    面对将死之人,语气自然更加和缓,又是安抚又是劝说,让晁千保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晁千保被查,曹珍第一反应就是丈夫是被冤枉,可怜她整日围着家庭打转,连外头的传言都没听过,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打听到了,不免放下心中大石,家里有没有钱她还不知道吗?

    贪污受贿总得有钱拿回来吧,曹珍还是了解丈夫的,吃穿从来没有太过讲究,家里想买个大件,还得攒一攒工资。要是真拿了钱,没道理还过得紧巴巴。

    打听完消息回家,发现婆婆坐在客厅里,女儿离得远远的坐在另一边。顿时惊讶道:“妈,您怎么来了,谁送您来的。”

    她一直以为,婆婆还在老家,根本不知道,晁千保还有另外一个家。

    第221章 盒饭

    晁老太太寒着一张脸, 看曹珍的目光如同看自己的仇人,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你说,是不是你告了千保。 ”

    曹珍一愣,“妈, 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住的地方不远,因为不能被曹珍或是同事知道,所以一向很低调。老太太有孙万事足,怕坏了儿子的工作, 就连大孙子的婚事都听话的没有参加。

    他们根本就游离在正常的社会体系之外,当然不可能听到传言。而晁千保是忽然被调查,来不及告诉他们, 而单位也只通知了曹珍,于是他们过了好几日才发现不对劲。打电话到单位,单位里的人吱吱唔唔, 去单位门口等, 也不见人出来。

    后来是老太太以晁千保母亲的身份打电话给单位,才知道儿子正在接受调查,他一个农村老太太哪里知道这当中的细节, 只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儿子。而这个凶手,就被她认定为曹珍。

    至于外头的事, 老太太想不明白,也根本不敢想。反正在她的世界里, 儿子是大官,单位里都是公家人,不可能害人。只能是这个儿媳妇, 自己生不出儿子,知道宝儿的事,所以先下手为强,害了晁千保好抢夺家产。

    曹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的手指已经快要点到她的脸上来了,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急切道:“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害千保。”

    “不是你知道的宝儿的事,所以跟单位告状吗?”老太太不相信。

    曹珍则是心里咯噔一下,“宝儿是谁?妈,什么意思,宝儿是谁?”

    忽然间,丈夫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异常,一下子浮现在她的面前。她以前不敢追问,是因为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更何况女儿的成绩一般,以后想有个好单位,嫁个条件不错的人家,都离不开晁千保的地位。

    可现在,丈夫接受调查,她连日以来四处打听情况,已经身心俱疲。此时听到老太太亲口说出来,已经没有余力再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想知道,丈夫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老太太一脸疑惑,曹珍不知道宝儿的事,那儿子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大门外头有人喊,“妈,您在不在里头,我和宝儿来了。”

    曹珍一把将门拉开,就看到一个女儿抱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站在门口。虽然换了一身装扮,穿金戴银,但曹珍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公爹去世时,回老家遇到的,婆婆的干女儿吗?

    趁曹珍愣神的功夫,陈小丫挤了进来,冲着老太太道:“有什么事,让她冲着我和宝儿来,先把千保放了。女人的事,扯到男人头上算什么,少了顶门立户的,她就能过的安稳?”

    这俩在家合计,都以为是曹珍使的坏,老太太先来,陈小丫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便也抱着孩子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曹珍哪里还猜不出来,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猛的一眼瞧见女儿,双眼紧紧闭了一下,再次睁开时,一把将女儿推回房间,“锁上门,不许出来。”

    一指陈小丫,曹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孩子是谁的?”

    老太太此时也没心情隐瞒下去,再说曹珍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在她眼里就是低人一等。嘴一撇,直接说道:“这是我们晁家的大孙子,晁万贵,小名宝儿。”

    曹珍双腿一软,双手撑在背后的墙上,才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你们一直住在京城?”

    “可不,千保说我们才是他的家人,迟早有一天会跟你离婚。”陈小丫洋洋得意。

    “你们知不知道,千保被调查,是因为有人说他贪污受贿。可是他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多余的钱,所以我不担心他被查出问题,认为他是被冤枉的,组织肯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原本她是这么想的,但在看到老太太和陈小丫以后,便不这么想的。看看陈小丫脖子上的项链,手腕上的金镯子,还有宝儿身上穿的衣服,带的金铃铛。一瞬间,她想通了许多的事。

    老太太脸色一僵,陈小丫惊惧的睁大了眼睛,曹珍不用他们回答了,神色木然道:“你们要是不想他坐牢,就把钱退回去,否则就等着他坐牢吧。”

    “坐牢,不可能,千保不是大官吗?他怎么可能坐牢。”在老太太眼里,儿子无所不能,怎么可能坐牢。

    曹珍不想和她争,颓然道:“我说的你不信,就自己去打听。这件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丈夫在外头还有一个家,还有了孩子,婆婆一直都知道,甚至还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更像是一家人。那么自己和女儿,算什么呢?

    等这些人走了,曹珍狠狠关上门,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哭着哭着,听到女儿打开房门跑过来,扬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妈妈,我饿了。”

    曹珍反手抹掉眼泪,“你等着,妈妈给你做饭。”

    “我帮你。”从来没有干过家务活的女儿,忽然一下子变得懂事起来。

    到了晚上,曹珍睡不着,她曲腿抱膝坐在床上,身处黑暗之中,让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起身把家里重要的东西放到自己随身的包里,第二天一早带去单位,锁到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然后找单位请了半天假,去找王部长,她要离婚。

    王部长惊讶道:“你别冲动,老晁的事还在调查当中,不一定就……”

    “他在外头还有一个家,连儿子都生了,我算什么,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在他们晁家就不是人。”

    “胡说八道,男女平等,谁敢这么说。”王部长赶紧表态。

    曹珍惨笑一声摇摇头,“我老实跟您说,他贪污受贿的事我不知道,钱也没有给我一分,如果真有,也是给了那个女人。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了,女儿归我,房子一人一半。”

    马上离婚,现在就离,这是曹珍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论晁千保是否有罪,在外头有了私生子是事实,公职已经不保。女儿的未来不仅不能指望他,还得担心他拖累女儿,越早了断越好。

    就算他无罪,又能保住工作,他有了儿子,所有的一切都得为他的儿子让路,包括自己的女儿。再加上,还要面对婆婆无休止的羞辱,以前为了女儿她可以忍,现在凭什么还要忍。

    无论如何,离婚都是最好的结局。

    “那也得等他人出来之后再说吧。”王部长没法劝了,人家把私生子的事捅到他面前,他也不能再当不知道。一会儿他还得给纪委的同志说一声,省得说他知情不报。

    老太太那头也胆战心惊找到了王部长,没办法,晁千保以前的级别高,他跟王部长关系又不错,别人也不敢搭这个话。王部长只好接待了老太太,告诉他们这是纪委的工作,调查没出结果之前,是对外保密的,就连他也不可能知道更多。

    调查持续的时间不长,晁千保坐实了受贿的罪名,但因为退赔及时,加之没有造成国有资产的损失,仅仅只判了六个月还是缓刑,最重的是受贿和违犯计划生育政策,开除公职。

    曹珍这头立马起诉离婚,晁千保不想离也只能离,私生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房子一人一半,两个人都拿不出钱赎买另一半的房子,干脆卖掉分钱。

    带着女儿住到单位宿舍的曹珍,拿着钱到稍远的地段贷款买了一套小二居。同事说她傻,对方有错就该净身出户。

    曹珍摇头,“真到了这个份上,就不是在乎钱了,只想赶紧摆脱这个人。如果我咬着房子不放,他不会同意,纠缠之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离。”

    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她有工作,有稳定的工资收入,拿着这一半房款当首付,一样能买房子。但晁千保没了工作,又有老娘和老婆孩子要养,他这点钱能撑到什么时候?越早离,她就能越早看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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