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历朝历代皇帝对这场盛典都很看重。

    所以别看现在才十月初,当今陛下就按照惯例,来跟国师讨论相关事宜了。

    而且,礼部整个府衙从上到下更是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筹划。

    此前,国师大人广而告之张贴皇榜,请民间修士助陛下寻回遗失在外的皇室血脉。

    其奖赏就是郊祭大典前排祭拜的位子。

    那可是能近距离接触一国紫气的地方,因此才有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完成皇榜内容。

    但就在今早,国师大人正在跟皇帝讨论的时候。

    话才说了半截儿,他就突然闭上眼睛,眉目间一派凝重之色,不知道在掐算着什么。

    皇帝对国师很是敬重,见他突然不语,一丝愠怒的神色都没有,反倒是自己的心悬了起来。

    他寻思着:“难道是朕派人偷偷找血脉的事情被国师知晓了?”

    但这也不大可能啊,他早在三个多月前就派人去找了。

    若是国师大人不允,定会直接跟他说,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

    况且,就算他真的有遗落在外的血脉,按理说也不影响郊祭大典啊。

    不过,说实在的,皇家避子汤的效果是真的好。

    他安排人去自己还是普通王爷时游历过地方挨个寻找,所寻到的那些女子根本没有一个怀上龙种的。

    皇帝自己还纳闷了许久,国师大人分明算出此位身负大气运之人跟自己血脉相连,怎么会找不到人。

    他并不是怀疑国师占卜出错,只是感觉自己养的暗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国师这边一直闭目打坐,皇帝就坐在他对面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毕竟刚刚讨论的可是郊祭大典,事关国运,皇帝见国师这幅表情,现在也没心思回养心殿批奏章。

    就在皇帝如厕了八回后,国师终于睁开双眸。

    皇帝一张大脸凑到国师老道跟前,迫切地问:“国师,刚刚可算出何事不妥?”

    国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郊祭大典应当无事,只是我借国运作占卜时,无意间看到了一缕幽深的魔气。”

    当时他闭目打坐,恰好就是秦无动用魔气跟禁制拼搏的点,无比巧合。

    危及一国安危的事情,皇帝好歹都听国师讲过。

    其中就包含魔气的危害。

    毕竟,若是真的有魔气泄漏,最先抵挡不住的定然是普通百姓。

    他作为一国之君,有必要多了解一番,来守护自己的子民。

    但皇帝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魔气,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听到后懵了一下。

    正准备说‘魔气算什么’的时候,旋即反应过来——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站起身,茶杯倒了都未曾察觉。

    皇帝嗓门儿骤然提高,道:“魔气?”

    那东西不是早在数千年前就消弭了吗?怎么会现在出现,难不成是老天要亡他大安国?

    “正是,”国师神色凝重,“其实早在四个多月前,老道就隐隐察觉到有魔气出现。但这次的魔气似乎已有灵智,把自己隐藏的滴水不漏。根本无法追溯其方位。”

    皇帝已经宛若热锅上的蚂蚁,起身后来回不断踱步。

    “国师,您说这可如何是好?”不知不觉,他说话时都带上了敬语。

    国师宠辱不惊道:“自从六月底最后一次感知到魔气后,它就再没出现过。但我觉得它不是没再出现,而是找到了躲避窥测和感知的方法。”

    皇帝:“……”

    国师实事求是道:“此次若不是借着国运,以老道之力,恐怕是无法感应到魔气的。”

    “那可如何是好?”皇帝焦躁无比,如果大安国灭国在他手中,死后还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国师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只能说:“在郊祭大典上,您不若率领万民向上天祷告,祈求国泰民安……”

    毕竟,以人之力,根本无法制止魔气蔓延。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还是放平心态祷告吧。

    虽然说上天能不能听到是一码事,或者说,听到了能不能给出反应还有待商榷。

    但以他们之力,根本做不到反抗。

    一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皇帝没听出这是安慰,反而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他被朝臣捧得太久了,又一直以‘天之子’自居,都快要忘掉自己只是一个凡人的事实。

    国师原本还有句‘我觉得那魔气既然在努力掩盖自己,暂时应当不会有巨大波动’。

    但他见皇帝已经没有丝毫焦虑,便没再说,而是继续讨论起上午的事情来。

    天问长这边,大长老自从苏苒之和秦无走后,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倒不是说他跟苏苒之和秦无感情深厚,他纯粹就是感觉自己门派出走了两位未来的顶尖修士。

    心疼。

    不过,自从那日与苏苒之的对话过后,大长老反倒跟自己的大师兄,也就是胖管事相处起来愈发融洽。

    以至于大长老没事就去菜园跟师兄说说话,顺道偷……不对,摘点菜回去喂狐狸。

    狐狸虽说不怎么喜欢吃菜,更喜欢吃肉。

    但因为这些菜中蕴含灵力,已经长胖了一大圈的小狐狸每每都会赏脸吃完。

    今儿个,大长老又来找胖管事。

    胖管事面对着那块石壁,眼眸半睁不睁,没起身,只是说:“水在旁边自己倒,然后,摘菜不要老紧着一个弟子种的地儿薅,薅秃了弟子找我问,我都没法解释。”

    大长老给师兄和自己倒了水,笑着说:“晓得了。”

    他絮叨的说了一些最近内门发生的事情,旋即话题一转,说到了魔气。

    “我感觉那魔气蛰伏了起来,下次出现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毕竟已经好几千年未曾出现过魔气肆虐的情况,大家便没有太过紧张。

    胖管事最近也未曾感知到魔气,他正要微微颔首,突然就感觉崖壁上的字愈发清楚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印记,那么这回就大概能端详出几个字来。

    ——这距离他第一回 看到字迹,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

    胖管事微微有些紧张和激动。

    他想,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年,自己便能看到全部的《成仙诗》,飞升有望!

    苏苒之这边,她跟秦无一起打坐到天色漆黑、明月高悬,自己的灵力才总算恢复了约莫一半。

    两人吃了些粥,便收拾行囊打算去山洞睡一宿。

    秦无到底灵力深厚,他调理了大半天后,再次行走时,步履上已经看不出虚弱。

    他跟着妻子走了百十来步就停下。

    苏苒之拨开洞口藤蔓,露出里面六平见方的洞穴来。

    秦无觉得此处很宜居,树上有柿子,水中有游鱼,再加上自己带的干粮,在山洞里小住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他跟在妻子后面一步跨入。

    当看到山洞里铺着的厚厚一层落叶时,秦无目光顿时便柔和了起来。

    眉间原本因为疼痛而出现的一些浅浅的沟壑也瞬间被抚平。

    一时间,秦无只觉得各种滋味涌入心田,喉咙和鼻子都有些酸涩。

    他站在原地没敢动。

    这一幕对秦无来说就像在梦境中一样。

    此前苒苒叮嘱他雨天带伞、惦记着给他送饭、在他突破时守着他、给他伤口渡灵力……一幕幕过往不断的浮现,定格。

    苏苒之倒是没察觉出秦无神色的细微变化。

    她语气就跟平时唠家常一样,说:“这里背风,晚上应当不会太冷。”

    秦无闷声‘嗯’着,见苒苒弯腰把两人的包袱放在一边,摘来的柿子也全堆在旁边。

    苏苒之把包裹最外层的布铺在树叶上,掖好四个角后,拍拍手,唇角带了一丝笑意:“这样应该会舒服一点。”

    她脱了鞋坐在布上,抬眸看向站在洞口当门神的秦无:“过来休息啊。”

    秦无长长的眼睫敛去所有情绪,异常乖顺的除去外袍和鞋袜躺在里侧。

    他只感觉这比自己在客栈睡的床都要软。

    难怪午时那会儿苒苒上来寻山洞寻了那么久,他当时还以为山洞距离比较远。

    现在想来,是为了铺这层树叶床。

    苏苒之今儿是真的累着了。

    她潜下水两次,而且还给秦无渡了自己所有的灵力。

    最后因为对钝剑这柄新武器的喜爱,还去舞了剑。

    就算午时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但这会儿身体还是异常疲倦的。

    身体困乏到以至于苏苒之在秦无刚躺下,她自己就闭上眼睛,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过去。

    而躺在她旁边的秦无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感觉自己心中有股酸涩的情绪在慢慢生长,逐渐蔓延至整个心田。

    秦无只是不善于用表情和言语表达,他不傻,他能看出苒苒从没想过跟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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