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熟稔,似乎做过很多遍。

    敖庆此刻正化为一条小蛇样子,偷偷摸摸潜入那家鸡窝,用他那尖利的牙口叼着人家翅膀上的羽毛。

    惹得公鸡扑棱扑棱翅膀,吃痛地嗷嗷直叫。

    而枭火则趁着此地气运大盛,在屋中打坐静修。

    苏苒之便将城隍爷迎到中堂去,以尽待客之道。

    城隍爷见他们慷慨的烧水煮茶,不再拘谨,将自己对于蟠桃会的想法搜肠刮肚地往外倒:“世人皆传天上的蟠桃百年开花,千年结果,万年果子才能成熟。这下终于有机会一见了。”

    苏苒之眉间舒展开来,却是想起了一点关于天庭的东西。

    她说:“没那么久,跟人间桃子成熟规律相近,都是一年一熟。”

    城隍爷瞪了瞪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对于从未接触过的‘神秘’事物,就算是城隍爷,不免都觉得其有‘三头六臂’‘万年结果’,彰显出其跟凡间普通桃子的差距来。

    苏苒之又说:“不过,传闻应该有一份道理在。可能近些年桃子成熟缓慢了。”

    秦无目光落在桃花瓣上,心绪飘远,不知想到了什么。

    惊蛰过后,雨水真是想来就来。

    薄薄一层乌云再次遮住蓝天,那彩虹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屋檐下再次嘀嗒成串,厅堂内则只余下苏苒之和秦无两个人,只有手边空了的第三只杯子彰显着客人已走。

    不同于凡间的阴雨连绵,天庭上可谓是阳光明媚。

    但再灿烂的光也遮掩不了心虚之人内心的慌张。

    “王母,属于大人的那跟桃枝不见了。”

    天庭里近几千年飞升上来的神仙见王母神色匆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顿足行礼。

    王母此刻正站在蟠桃园中,这里长得高,枝叶繁茂的桃树不计其数。

    可她偏偏就站在最其貌不扬的那一棵树前,看着触手可及处少的一根枝桠,神色凝重。

    最近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计,变数太多,打她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

    王母突然对着身后斥道:“没叫你来。”

    那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不恼,依然缓步前进:“当年你举办蟠桃宴太过频繁,她不乐意次次都应酬。便以这棵树的桃枝做准,若是她折了桃枝,就代表今年的蟠桃盛会,她要来参加。”

    王母昂着下巴,看着来人,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对苒苒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只是想见她。”

    王母神色一凛:“瑶池之水翻涌不休,苒苒已经冲破了层层封禁,你想见她、你见她后……怎么解释我们的所作所为。”

    “立场不同罢了。”老者叹气,“你表现的如此心虚,让我怀疑你在封禁同时,还留下了什么后手。”

    王母冷笑:“一派胡言!”

    说完甩袖便走。

    “她的命不可逆、不可转,无人可替。”老者在她身后说道,“少动点心思。”

    王母顿足,还不等她转头质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那老者已经从反方向走远了。

    苏苒之则跟秦无摊牌:“我现在第十一和十二根金线只差最后一步,我感知到机缘在岭南影。得空后我们过去一趟。”

    秦无自然颔首。

    他握住妻子的手腕,将她牵着坐在床边,自己感知苒苒现在灵力的雄浑程度。

    “确实比之前有很大进步。”

    要知道,此前她只是画几笔山河社稷图,就竭力了。

    现在给敖庆驱魔气,只是坐了片刻就恢复力气。

    秦无道:“苒苒放心,有我。”天庭上的神仙困不了他们。

    就算前面是鸿门宴,他也能带苒苒杀一个七进七出。

    秦无对上她的眼睛,轻轻吻上去,一触即分,他说:“这回,换我来护着苒苒。”

    数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他只知道,天庭那些神仙辜负了苒苒的期待。

    不然他的苒苒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更遑论原著《大道仙途》中苒苒的结局。

    因此,既然决定上天庭,秦无自然不会像原著那样,不忍心动用魔气,直接被天庭封印。

    只要涉及到苒苒安危,他成魔又何妨。

    苏苒之按在他肩膀上,眸中神色镇定:“不能再妄加动用魔气,如果没有十足把握退走,我们这次不去蟠桃宴又何妨?”

    秦无黑眸中带了笑,揉揉妻子的后脑,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敖庆将那只鸡快要薅秃了。

    公鸡却仍然不肯认输,全然属于越战越勇的性子。

    敖庆累到心力交瘁,他不知道区区一只公鸡,怎么就执拗到这种地步。

    它认个错不行吗?它只要保证不再对着鸟哥打鸣,敖庆决定就放了这只鸡!

    要知道,敖庆将自己缩小到蚯蚓大小,本就很耗心神。

    现在跟公鸡都你来我往的搏斗一个多时辰,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龙气都要被鸡的味道掩盖住……

    天底下可能没有这么凄惨的一条龙了。

    那边打坐醒来的凤鸟不见敖庆,但两只神兽都是熟悉对方气息的。

    稍微一动鼻子,就知道对方在哪儿。

    片刻后,凤鸟眼中带着惊骇,却又十分的无可奈何。

    她只能将自己也缩小几分——假装自己是一只红毛野鸡。冒着雨踱过去,一喙就将敖庆叼在嘴中。

    那只家养鸡早晨对着枭火打鸣,完全是一种本能。

    这会儿他本来有跟敖庆越战越勇的趋势,却摄于对凤鸟尊敬的本能,停下了扑腾的动作。

    一鸡一‘泥鳅’,两个都不认输的存在,在凤鸟面前,全都装了怂。

    恰好院子主人回家,推开门先是看到了一地鸡毛,正要说是不是黄皮子偷鸡来了。

    就跟院中红毛野鸡和她嘴里的泥鳅对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问就是想养一只红色的

    第184章

    枭火平成第一次, 被百姓当偷食的野鸡赶出来,以至于她连生气都忘了。

    而那只打鸣的大公鸡据说更惨,主人家原本打算是养着它, 不吃它肉的。

    哪想到现在浑身鸡毛都被可恶小龙给叼走了, 成了一只秃鸡。

    主人家寻思着最近家里孩子馋虫上来, 给炖了也不错。

    结果大公鸡本就聪慧——镇子上这么多养鸡的, 只有它感知到了凤鸟的存在, 引吭高‘鸣’。

    现在又沾染了龙气, 一朝开窍,居然能意识到主人家打算吃了自己。

    大公鸡经常在土里刨食的爪子强劲有力,紧扣两条细细的杆子,俯瞰这个它熟悉的小院。

    大公鸡有点伤心。

    它舍不得主人家, 但也不想成为一锅汤。

    没有了鸡毛遮掩,雨水直接打在皮肉上, 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它身上那些属于敖庆的龙气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均匀的覆盖在它身体上, 为他阻挡这暴雨的侵袭。

    对于敖庆来说不过是溢出的一丝丝龙气, 对大公鸡来说却是正好将它浑身包裹了个严丝合缝。

    更是因为它斗胆啄了敖庆几下, 尖嘴中龙气最盛。

    李老爷子趁着午间雨停出去买了菜, 回来时又下起雨。

    他没带蓑衣, 正要疾步跑回家, 却不料突然感知到什么, 偏头准确的看向公鸡的方向。

    在这个年迈卜师的眼中,那公鸡日日打鸣,眼中本就隐约含了一丝丝‘紫气东来’的紫气。

    现在跟尖嘴中的龙气正在不断磨合,融合。

    “老爷子,怎么不打伞?”旁边一个经常在他饭馆吃水煎包的青年将伞遮在他头上, 着急的说,“雨越来越大了,哎呦,您怎么买这么多菜,我给您拎回去。”

    “别介,我自己老当益壮,能拎得动。”李老爷子微微偏手,躲开他的帮忙,道,“马上就要放榜了吧,老头子我先祝您金榜题名了!”

    好话谁都爱听。

    青年笑了起来:“我今年十九了,再考不中我都没脸去姑娘家下聘求亲。”

    “放心,今年一定能中。”李老爷子掷地有声。

    年纪不大的人对那种虚无缥缈的‘占卜’‘掐算’很容易轻信。

    青年也不例外。他身为云水镇土生土长的小伙子,早就知道李老爷子占卜的厉害。

    ‘能中’二字从街坊邻里口中说出来,大多都是安慰他,但李老爷子出口……

    青年不免有些希冀,小声道:“老爷子您不是金盆洗手不占卜了么?这……”

    “屁话,我姓李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不占卜就不再占卜。但你低头看看,你现在红光满面,眉梢眼角都挂着喜气,可不是有大好事么?算算时间,放榜的官差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青年跟李老爷子一路说着,送他到门口才往家里折返。

    小炉上缓缓升腾起炭火,锅里的姜汤烧得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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