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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了。

    等他走下去,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丛林猛地停住脚步,大吃一惊,指着来人叫道:“严红军!怎么是你?!你怎么……怎么……”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不过一年多没见,眼前的严红军完全像换了个人,一头白发,满面愁容,衣服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颓丧而落魄。

    严红军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被痛苦取代了,他苦笑一下,嘶哑着声音说:“我……我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就走,就走……”他攥着拳头,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走什么走!”丛林大吼一声,把严红军吓了一跳。他两步三步冲下去,狠狠锤了严红军一拳,然后就紧紧抱住了对方。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只有男人才明白男人的方式,这里面包含着劝慰、尊重、理解、鼓励和支持。严红军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浊泪。

    殷逸走出来,扶着楼梯栏杆向下瞧着这两个斗了大半辈子的冤家,心中唏嘘不已。

    48、散打

    丛林吆喝着:“阿逸,快拿酒来!老严你今晚可不许走了,咱们哥几个好好聚一聚,喝醉了拉倒。”殷逸启开三瓶茅台,张姐忙着做几个下酒菜,摆到饭桌上。这顿饭三个人谁都没吃什么,丛林和严红军一上来就是喝,你干一杯我干一杯,默然无声而又默契十足。一种压抑的悲伤的气氛笼罩着三个人的心头,谁也不想开口打破这种沉闷。

    眼见一瓶酒下了肚,严红军先说话了,他低着头瞪着自己的杯子,说:“丛林,我没想来找你,我最不想找的人就是你,你知道不?”

    “我知道我知道。”丛林也盯着自己的碗,他们互相谁也不瞧谁一眼,好像用这种方式阻止什么情绪似的。

    严红军说:“我想了好几天,我整宿整宿觉都睡不着我想了好几天。临了临了我还得来找你,我不找你我找谁?谁能明白我?谁能听我说?丛林我恨了你一辈子,可他妈到最后我还得来找你!”他狠狠一拍桌子,把殷逸吓了一跳。严红军没理会这些,他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只是要带他们出去玩玩散散心哪,哪成想能出事?哪成想会翻车?你说那个犊子为什么就要突然调头,那是国道啊,那是双黄线哪,他他妈怎么就不长眼睛啊?!”

    严红军苍老的手捂着脸,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流出来,他声音哽咽悲痛欲绝:“十几条人命啊,都是孩子啊,就这么没了……丛林你信不信,你信不信,我真想死的人是我呀,是我呀!” 他用力锤着自己的胸膛,恨不能拿把刀把心剖开,“全完了……我这辈子是毁了……还有叶倾羽、聂一诺,失踪了,没了……找不到人……”

    屋子里只听到严红军难以抑制的悲愤的哭号:“那个混蛋王八蛋,就该他妈的枪毙!就该千刀万剐!那也换不回来啦,都是十来岁啊……父母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我拿什么赔给他们?我对不起他们哪丛林哪,我对不起他们……”

    丛林和殷逸谁都没说话,这时候语言实在太过苍白无力。严红军就是来发泄来了,他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听得两个人一阵一阵地揪心。殷逸眼圈都红了,撇开脸。丛林给严红军倒酒:“红军,这不怨你……不怨你……”

    严红军老泪纵横:“丛林我真不想活了,我没脸活了……人家把孩子给我的时候还都是活蹦乱跳的,一眨眼就……我要是早知道……我要是早知道……”

    那一晚上三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那一晚上丛林和严红军这两个宁死也不会弯腰的血性汉子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到后来全都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第二天早上丛林醒过来,都不知道严红军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心里十分难过,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杨絮,浑身却冷得很。殷逸给他端来热茶:“喝一点解解酒吧,昨晚喝的太多了。”

    丛林啜饮一口,满嘴苦涩:“红军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我真怕他出个好歹……”

    殷逸打断他:“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时间就好了。师兄,你如今年岁大了,身体不比以前,可不能再这么喝酒,太伤身。”

    丛林摇摇头,面色凄惶,露出一丝苦笑:“人哪,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尽力活,还能活几年?红军身体比我好,年轻的时候就被人称作‘锤子’,可你瞧他现在……”

    殷逸听丛林说得越来越丧气,见他整个人淡在日光里,连身体轮廓都模糊了起来,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慌,上前轻轻握住丛林的手。他不愿意再就严红军的事说下去,转了话题:“我瞧你也没什么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国外散散心,那边气候好,适合岁数大的人住。”

    若是以往,丛林一定会高声反驳:“老什么老?我还年轻着呢!中国哪里不好,非去国外干什么?净搞些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可今天只是幽幽一声长叹,伸手摆了摆,举手投足之间竟一身疲态,毫无往日精神矍铄的模样。殷逸暗自惊悸,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慢慢聊些别的话题,安抚师兄的心绪。

    许山岚不想再进行套路比赛,丛展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了叶倾羽,他就算拿个第一也觉得胜之不武。不比套路就得比散打,对此丛展轶倒不太担心,正所谓“一个月拳击,三个月散打,十年才成武术”,散打本就是在传统武术的基础上衍化而来的,有了武术的功底,改练散打事倍功半。在比赛之前,对许山岚进行四个月集训,丛展轶觉得取得名次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练套路行车熟路,许山岚不用过多进行准备,只要编排好一套长拳就行,改练散打,不管怎样也算重新开始。这不止对许山岚,对丛展轶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意味着这四个月肯定过得不能太轻松。

    许山岚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他本来对什么都不上心,满不在乎而又随心所欲,偏偏看不得丛展轶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哪怕跟对自己一样好也不行。但他还不愿表现出来让别人笑话,就每天晚上偷偷在房间里等着。陈姨还以为他最近累着了,早早进屋去休息。其实许山岚躺在床上耳朵竖得尖尖的,一听到楼下有动静蹭地从床上窜到窗前,掀起一角窗帘向外张望。

    丛展轶有时微醺,有时清醒,不管怎样,旁边都跟着那个叫龚恺的少年。许山岚眼瞅着他们俩走进门厅前的灯光里,投下一高一矮两个并肩的影子。

    许山岚忿忿不平,刷地放下窗帘,掀起被子钻到被窝里。应酬应酬,他恨恨地想,肯定没干什么好事!电视里演的那些片段不停在眼前晃来晃去,出去谈生意无一例外的觥筹交错左拥右抱。许山岚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似乎大师兄就应该永远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严肃冷漠。他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到大师兄抱着别人是个什么样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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