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九颜扶着站不稳的姜媃:“姜媃啊, 大哥我跟你说过的, 那个很可能是咱们妹妹的姑娘。”

    姜媃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但这句话的意思她却不懂了。

    小姑娘脸色白的吓人,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 直犯恶心,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难受的下一刻就要晕厥。

    息重月目光落到姜媃身上,眉头锁的更紧了。

    姜媃摇晃了下,粉唇都没了颜色,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下一刻,她一弯腰——

    “呕”哗啦啦的就吐了息九颜一身污秽之物!

    息九颜目瞪口呆,愣愣看着姜媃反应不过来。

    不太好闻的酸味在书房里刹那弥漫开来,息重月脸色不变,只起身推开窗牖,又唤人进来收拾。

    姜媃吐完了,心里就舒服多了。

    她擦了擦嘴,直起身,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息九颜:“息九颜,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三番五次坑我,我跟你有仇么?”

    小姑娘的声音天生偏甜软,便是这样愤怒的时候,那也是糯糯的,像是跟人在撒娇一样。

    息九颜心虚气短:“姜姜妹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好不好?”

    姜媃甩开他手,又见他身上被自己吐了污秽,不好再计较,只得皱了皱小鼻子。

    小姑娘带鼻音的小声道:“你快送我回去,你掳我,我吐你,扯平了。”

    她说着,抬脚就要往前走,至于息重月,她又不认识,息九颜也没介绍,她自己上赶着招呼多尴尬。

    然,小姑娘才踏出一步,眼前一黑,人一个摇晃,身子一歪,竟是撑不住晕了!

    “诶?”息九颜赶紧伸手接住她,不小心触及她手,顿时讶然道,“大哥,她脸好烫啊?是不是病了?”

    息重月表情越发严厉:“胡闹!”

    说着这话,息重月到底还是到小姑娘面前,敛起袖子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烧起来,放到西厢房去,再去把杏老请来。”

    息九颜忙不迭地弯腰抱姜媃,但满胸襟的污秽,他讪讪两声,把小姑娘往息重月怀里推。

    “大哥,帮帮忙。”息九颜赔笑道。

    息重月接住姜媃,不甚赞同道:“你这样把人掳来,要传出什么流言,让这小姑娘如何自处?”

    息九颜忙着去换身衣裳:“我要是咱们亲妹妹最好,要不是我也认她做干妹妹!”

    丢下这话,息九颜转身就跑了。

    息重月抿着唇,有心再说教几句,息九颜已经走了。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眉长而弯,睫毛浓密长卷,这样闭着眼睛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特别可爱。

    小巧的鼻尖粉红粉红的,兴许是鼻塞的太难受,鼻尖上已经被擤破点嫩皮。

    娇嫩如樱花的小嘴,唇珠微翘,跟嵌了跟精致的珍珠似的。

    这点倒是和他们四兄弟一样,因着他们母亲就是这样的翘唇珠,好看的总让人想凑上去含着那点舔一口。

    这么瞧着,倒还真有些像。

    息重月为人处世稳重谨慎,眼下没有真凭实据,他即便是觉得姜媃是有两三分相像,也不会轻易下定论。

    毕竟找人这么多年,每年都会冒出好几个说是他们息家当年丢失的小姑娘,看得久了,也就麻木了。

    杏老来的很快,息九颜换了衣裳过来之时,杏老已经开出了方子。

    息九颜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怎么都坐不住。

    他问杏老:“她这是怎么了?”

    杏老将方子递给仆役:“这位姑娘前几日风邪入体,然后又受了惊,身子骨本就偏弱,是以受不住了。”

    听闻这话,息九颜越发心虚,他眼神游离,嘀嘀咕咕的道:“怎么就受了风寒了?”

    待杏老离开,息重月表情就沉了,那双眸子像是寒星夜坠。

    他道:“老七,你可知错?”

    息九颜打了个抖,他最是怕大哥这种口吻了,连忙低着头,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知了。”

    息重月冷哼了声:“已是及冠之年,怎的做事才这样莽撞?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掳来,她的家人该如何担忧?”

    息九颜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小姑娘,真真内疚的慌:“她家人,只有小叔子,就是那个天才画师秦峥的幼子秦野,前不久边城立功的那位。”

    闻言,息重月表情更是严肃:“禁闭半个月不准出门,另外等小姑娘醒了,你亲自送回去登门致歉,对方若是不原谅你,你也不用回来了。”

    息九颜挠了挠头:“大哥,我登门道歉可以,但是我觉得姜姜真是咱们亲妹妹,我不是将青州绮罗村找到的证据给你看过了么?我找人证实了,她爹娘就是和当年偷走小妹的那个贼人有关系!”

    息重月露出沉思,那些证据他另外找人查过了,确实如息九颜所说。

    息九颜蹲床沿边,瞅着越看越稀罕的小姑娘:“大哥,我带回自家妹妹,哪里有错了?你也不看看咱们找了多少年了,每年母亲大年夜都要哭一场,眼睛都要哭瞎了,父亲也不好受。”

    说完这话,他又笃定地补充了句:“姜姜就是我妹妹,亲的!”

    很是不靠谱的青年说着这话,眼睛都红了,他固执地盯着姜媃,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姑娘叼母亲面前去认亲。

    息重月揉了揉眉心,到底还是意动了。

    他道:“无论如何,你先去跟……姜……姜姜小叔说一声,既是病了,杏老曾是御医,就在府上将养几天,我已经差人出去找线索了,有了结论后,此事再回禀父亲定夺。”

    “嗳!”息九颜眼睛一亮,飞快应了声,只要能留下姜媃,让他干什么都肯。

    息重月警告息九颜:“现在不可告诉母亲,记得了?”

    息九颜点了点头:“我省的,等确定了再跟母亲说,让她实打实的高兴。”

    息九颜搓起手,凑近了姜媃,小心翼翼掠开她的刘海:“大哥你看,这个额头,这个眉眼,还有这个嘴巴,是不是都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大哥你是没见过她笑,笑起来弯着眼睛,翘着嘴角的时候,特别乖,然后还会软软地喊哥哥,她真是咱们妹妹,绝对是的!这回没跑了!”

    他兀自感叹:“我头一回见她,就觉得姜姜妹妹特别合眼缘,瞅着甚是熟悉,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可我回京见着母亲,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和咱们母亲气质也相像极了。”

    息九颜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趴着去看,越看越看不够,心里既是激动又软和,恨不得将小姑娘捧手心里含嘴里地宠起来。

    息重月本是自持身份,没确定之前,碍着规矩不靠那么近。

    但息九颜那么一说,他顿了顿,不自觉挪过去几分。

    床褥里的小姑娘,白嫩娇软,哪里都小小的,就这般安静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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