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佑步伐凌乱地回到房间,心口酸痛,似有烈焰在焚。他坐在窗边软榻,斜支在小方案上,默默看着地上的余霞一寸一寸没入黑夜。

    念梧打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白陶制的托盘。

    “主君怎地忘了关门,只放下这挡沙的帘子。夜寒刺骨,若是着凉了可不好。”

    她说着便回身去关。

    “别关!”沉佑抬手叫住她,忽觉自己反应过于激烈,缓缓地收回手,“就…开着吧,无碍的。”

    他只是,不想让长离觉得自己又在关着门故意不理她。

    念梧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托盘:“已是深夜,大家都歇下了。主君晚餐用得少,现下还没睡,不如吃点宵夜吧。”

    沉佑扫了眼骨瓷碗里炖得绵软的赤豆小圆子,摇了摇头:“我没胃口,拿下去吧。”

    清隽的脸颊没有血色,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的瓷娃娃,念梧大着胆子再劝了一回,无果,只能拿着托盘出去了。

    窗外篝火影影绰绰,无人照管的火苗微弱跳动着,炭黑的枯木发出最后的毕剥声。

    恍惚间这么晚了么?长离…是不是不来了。

    沉佑垂下眼,看着那鹅黄火苗颤动几下,挣扎着归于寒夜。

    他判断得没错,沉吝尚且年幼,性子更是放纵不羁,怎么会想要这么早就有个孩子呢?

    况且…他现在身形畸变,皮肤在大漠风沙里吹得粗糙了许多,比起那位金尊玉贵,貌美如玉的皇子,自己称得上面目可憎。

    为了报复自己的不告而别吗?她难道不知轻飘飘一句戏言,就足以让他空坐整晚翘首以盼。

    长离真是…从小就爱欺负人呢…

    沉佑捂着发紧的肚子,伏在案上,执拗投向门外的目光逐渐黯淡。

    他明天有许多待办事项,风吹得有些头疼,完全提不起劲挪到床上或者去关门,就维持这个姿势朦胧睡去。

    黑暗漫漫,他在梦中听见帘子上的横杆被拨开,与门框相击的声音。

    清朗的眉宇皱起,脸颊上的微热触感将浅眠的Omega唤醒。

    “不关门,还睡在窗边,身体还要不要了。”沉吝一进来就看见兄长睡得难受,伸手一摸,凉得比冰棍儿热不了几度,是既生气又心疼。

    “长离?”朗朗月光洒在沉吝脸上,沉佑睁着眼懵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唤了声。

    沉吝不作声地睨了他一眼,月色在她眼底如同融化的白雪。

    “你…”沉佑想见她想疯了,及见了面,却张口结舌,只想凑近些将她看得更清楚。

    “别动。”沉吝蹙起眉心,“在这睡得身子都冻僵了吧,我抱你去床上。”

    沉佑听到长离还愿意抱自己,先是小鹿乱撞,转念又羞愧于自己如今孕肚笨重,激动的心情瞬间蒙上一层酸涩的雾气。

    “不…不必了!我…”他撑着榻沿往后躲,向墙壁贴去,尽可能将自己缩小。

    沉吝张开的双臂顿在半空,见他如此剧烈抗拒,空洞地笑了声:“怎么?有了孩子就不要妹妹了?左右是我的侄儿,我还能害他么?”

    什么侄儿?

    沉佑瞪大眼,绝望到失声:“你不认他?”

    沉吝挑眉,这么说,还真是自己的孩子?

    “没错,乱伦的恶果…你是不应该背上这样的污名。”沉佑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上下牙关直打寒战,“无妨,我独自带着他过,绝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拽着脐带挥舞起来。肚皮一阵抽动,似乎有重物在往下坠,他疼得颤抖,整个人趴在榻上蜷缩呜咽。

    沉吝面色铁青,情绪如汹涌的岩浆轰然炸裂,她狠狠压在那颤抖的躯体上,抓着他的头发将人掰到脸前,像撕咬一般吻了下去。

    愤怒?埋怨?心痛?怜悯?

    说不清的滋味混杂在这个潮湿而冗长的吻里。

    沉佑仰头在她掌中,喉结上下滚动,小心翼翼又歇斯底里地回应着。他被吻得喘息急促,眼角泛起绯红,不说话地瞪着沉吝,良久才溢出一声控诉的痛哼。

    “沉佑,你少在这恶人先告状!”沉吝盯着那双眼,如同在照一面水镜,“半年前不辞而别的是你,今日见了面想佯装兄友妹恭的是你,方才不让我碰的还是你。”

    她勾起凉凉的嘲笑,仿佛与那炽热的吻毫不相干:“我不知这腹中胎儿是谁的种,也不知你与今日抱你的那个女人是何关系。呵呵,哥哥不光想让我当剩王八,还想让我可怜你吗?”

    “你,你怎能污蔑?孩子当然是你的!明日我们去见圣医,让他告诉你月份,一算便知!”沉佑赌气般地咬牙切齿,“终身标记之后我怎可能有其他伴侣,你不想承认他也犯不着这般侮辱我的清白!”

    “好啊。”沉吝等得就是他这句话,“那你下午见我时为什么那样冷淡,现在又不让我碰你?”

    沉佑竭力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水,躲闪着望向别处:“在马场,你对楚鸢的疼爱一目了然,万一他知道了,这种禁忌的丑事…”

    “被他知道又如何,不过是早晚的事。”沉吝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与自己对视,眸色坦然,“般般你听着,我从来没有,一刻都没有想过隐瞒和你的关系。”

    “可…我想着,你早晚要娶夫,有一个贵族Alpha该有的体面,我不该拖累你的名声。”沉佑坠下一颗泪,眼底的深潭却清澈流转。

    “我的名声,你指哪个?百年沉氏最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还是浑不吝的好色纨绔?”沉吝嗤笑,伸手将人抱到腿上,“考虑这些还不如…先让我抱抱。”

    “唔,别那样说自己。”沉佑被她搂在怀里,一手无力地虚推,涩然道,“放我下去,我现在沉得很,不似那位清瘦的皇子。”

    这有什么好比的?沉吝好笑地俯首:“哪里重了?我抱着比先前更轻了呢。”

    沉佑知道她在哄自己,但也无法抗拒地感到甜蜜,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月光抚摸着他清俊的容颜,墨发雪肤纤尘不染。或许因为怀了孩子,记忆里向来冷肃的神情染上几抹宠溺与慈爱。沉吝贪婪地欣赏着,甚至有些看痴了。

    “想我没?”她眯起坏笑的狐狸眼。

    沉佑轻轻点头。

    “过来。”她一脸需要用行动来证明的傲娇表情,“亲我。”

    挺起圆滚滚的肚子,沉佑行动着实不便。他羞红了脸,湿漉的睫毛半垂,一手扶着腰,一手按在沉吝肩头,将红润的双唇嘟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凑过去。

    沉吝噙着他的唇就像饿狼叼到块肥肉,边吮吸轻咬不放,边稳稳地将人抱紧,站起来叁两步就到了床边。

    温热的手滑进沉佑的后腰,贴着骨形明显的尾椎磨蹭,控制着劲揉弄欢爱时能盛下一汪清潭的腰窝。

    “嗯呃…小心孩子…嗯…”

    沉佑不安地抓紧她,唇齿含糊地提醒。

    沉吝不耐地“啧”了声,双手护住身上的人,自己则靠倒在床头,眨眼。

    “妹妹年轻不知事,哥哥教我,孕夫用什么姿势做爱才又安全又舒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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