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帝去了陈韵宫里。”

    “我知道。”

    “陈韵怀着他的孩子,他撇下你就走——”烛火灭了,四周都是浓稠的黑暗,唯有他的眼睛,雪亮锋利:“这就是你要的生活,这就是你从我身边逃开的理由。陈嫣,你觉得值得吗?”

    阿嫣柔柔一笑:“有什么不值的?”

    她两手放在他的臂膀上,催着他松开了些,接着转身,纤细的胳膊搂住他颈项。

    “宫里的胭脂成色是最好的,绫罗绸缎,羽衣霓裳,应有尽有,还有许多美颜养身的宫廷秘方,供我参详。每天早上,宫女会摘下新鲜的花瓣,在我泡澡的时候,把花瓣洒下来,虽然没什么用处,瞧着也是赏心悦目,深得我心——总好过我和你待在荒山野林里,大眼瞪小眼,等到有一天相看两相厌了,你一刀将我杀了。”

    岳凌霄拧眉:“分明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却污蔑我——”

    “对。”阿嫣笑了笑,坦然道:“我就是爱这宫廷的安逸奢侈,皇帝虽然烦了点,但我暂时也离不开他。”

    岳凌霄冷笑。

    阿嫣偏过头,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落到他胸膛上,指着有力跳动着的心口:“兄长,你这里可在骂我贪慕虚荣,无情无义?真是奇怪,千百年来,无数热血男儿为了江山拼的你死我活,无数帝王踏着尸山血海登上权利之巅——他们可也没少干下亏心事。你不也是吗?皇帝赐你军权,信赖你,而你……当真打算替他卖命?”

    她突然靠过去,耳朵贴在他胸膛上:“……你心跳的真厉害,肯定问心有愧。”又叹了一声,抬起头,眼尾淡扫:“怎的,你们的千古帝王梦是梦想,我的美颜盛世梦就不是梦想了?”

    半晌沉默。

    岳凌霄突然勾起唇角:“……强词夺理。”

    说罢,拉下女人的手,紧紧握在他的大手中。

    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字字道:“心跳的厉害,不是因为觉得愧对你的皇帝夫君,而是你在我面前。”

    阿嫣笑了一声,抬眸瞧他:“那是不是我多蹭两下,就该换别的地方不安分,乱跳乱动了?”

    岳凌霄耳尖微红,别过脸。

    阿嫣没有继续调笑,转身走回床榻边,懒洋洋靠在床头。

    方才一阵闹腾,左边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也不整理衣裳,只侧眸望向轮廓模糊的男人,红唇微张:“兄长,这人世间的江山几度易主,山河却不挑它的主人……我亦然。你想要我,前路凶险,有能耐便来取,没能耐便死在战场上,你自己想清楚了。”

    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如梦境呓语。

    又似远古的咒语,带着强烈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岳凌霄挑眉,笑的张扬。

    “你等着。”

    *

    室内燃着熏香。

    近日,陈韵总是头疼,因此房里时常点着安神香,杨昭也没怎么在意,只觉得那味道比起往常香甜了许多,闻得久了,竟有些心神荡漾。

    “你的手怎么了?”

    陈韵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即使薄施脂粉,依然盖不住憔悴之色,脸上泪痕未干,十分惹人怜惜:“没有……不小心划伤了。”

    杨昭沉下脸,看了眼立在一边的翠柳:“如果你宫里的人伺候不周——”

    “不怪他们。”陈韵摇头,藏起受伤的小手,苍白的笑了笑:“是我自己分心走神,才弄伤的,陛下不要责怪他们。”

    杨昭叹息了声,揽着怀里的少女。

    总觉得……今夜太闷热。

    过了一会,他前额覆上一层薄汗,视线迷离,皱眉欲起身。

    可陈韵抱着他不放手,双臂缠在他腰间,软声唤道:“皇上……韵儿好热。”

    杨昭喉结滚动了下,强忍着拉开她的手:“不行,你怀着孩子。”

    “可是……”陈韵咬了咬嘴唇,羞怯地偷瞧了他一眼:“太医说过,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杨昭依旧不愿。

    陈韵低着头,泫然欲泣:“陛下可是嫌弃韵儿有了身孕,身子变胖,脸也丑了——”

    杨昭打断:“胡说。”

    陈韵抬头看着他,两行清泪滚落:“那就不要离开我……陛下,我只有你了。”

    烛火摇曳,美人垂泪。

    杨昭叹息一声,低头吻住梨花带泪的少女。

    *

    早晨起来,珠儿替阿嫣梳宫里最流行的发髻,主仆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大事不妙了!”

    阿嫣站起来,紧张道:“我的古法养颜汤烧焦了?”

    宫女一愣:“那倒没有……”

    阿嫣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又不担心了,对着镜子描眉。

    宫女回神,放低了声音:“是您的妹妹,惠妃娘娘……小产了。”

    阿嫣没什么反应。

    珠儿却瞪大了眼睛,奇怪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就小产了?不该呀。”

    “是真的。奴婢方才从那边回来,听惠妃宫里的人说,他们娘娘哭的厉害,一会大哭,一会尖叫,就跟疯了似的。她不相信孩子没了,谁的话都不听,陛下也劝不住。唉,其他嫔妃都在呢,您也去看看吧。”

    阿嫣带着珠儿去了。

    还没进宫门,便能听见陈韵凄厉的哭声,宛如夜半鬼哭声:“不会的,小皇子……我的小皇子,陛下,你快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我的小皇子好好的,他明明就在我肚子里,还会踢我呢……陛下,陛下!”

    嗓音嘶哑,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

    阿嫣站在殿门外,远远的便闻到了催情香剂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韵为了争宠铤而走险,下了这一步烂棋。

    珠儿轻声道:“娘娘,进去吗?”

    阿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后来,珠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告诉阿嫣:“五小姐宫里的人说,那死掉的孩子,当真是个男婴,可惜了。”

    阿嫣对着镜子,抹上最新调制的胭脂,默然不语。

    珠儿小声道:“娘娘,我还听说,五小姐小产,是因为陛下没能把持的住,唉,说起来也是造孽,后宫三千佳丽,陛下怎就非得——”

    “陈韵宫里的熏香加了催情的成分。”

    珠儿呆了呆:“她图什么啊?成心不想生下这孩子吗?陛下倘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阿嫣笑了笑。

    皇帝再怎么伤心,十天半月的也就忘记了,后宫三千佳丽,他总会有别的孩子,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而陈韵,十月怀胎,骨肉连心,那孩子曾是她的全世界,她所有美好的憧憬和盼望。

    终成空。

    *

    陈韵小产后,精神状态极差,忽而大笑,忽而痛哭,疯疯癫癫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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