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岳凌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指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阿嫣见他像是说正经事的语气,便坐了下来。

    岳凌霄道:“你父亲收养我那年——”说到一半,却止住了,似是不知怎么说下去,神色冷淡,沉默良久,才继续道:“——他手下的一名将领,杀害了我娘。我娘死时受尽折辱,却仍护着我,后来你爹处置了那将领,带我回帝都。”

    阿嫣看着他。

    所以……他回来后彻底黑化,抢江山,强占陈韵,血洗将军府。

    “你听懂了吗?”

    阿嫣抬起头,正对上他微带不满的眼眸:“你接着往下说。”

    岳凌霄冷冷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轮到你了。”

    阿嫣便道:“节哀顺变。”想了想,又道:“血洗将军府,我拦不住你,皇帝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你想强占我,不用威逼利诱,我不会反抗的。”

    岳凌霄脸色难看:“谁跟你说我想——”

    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利落地走过来,抬起女人的下巴:“——对我好一点。”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些许疲惫,他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陈嫣,对我好一点。”

    “你可以仗着我喜欢你,肆无忌惮的疯下去。”

    “可你……对我好一点。”

    *

    一年后。

    丧期已过,新帝登基后,正式册封后妃。

    仪式很隆重也很简单,因为只有一个立后大典。

    新帝力排众议,执意立前朝贵妃陈氏为后。

    立后诏书下来前,阿嫣曾委婉的表示:“其实,我更喜欢贵妃的名号。”

    岳凌霄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道:“封完皇后,你若喜欢,自己给自己封个贵妃的名头,改天再封个淑妃,惠妃——你一个人全当了,多好。”

    “你这不是闹着玩吗?”

    “就是闹着你玩。”

    阿嫣觉得他幼稚,便不说话了,继续对着镜子,怜爱地望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凑近了些,数自己眼角的纹路。

    岳凌霄从前受足了她的气,如今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不禁生出几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愉快,懒洋洋地走过来,猝不及防地弯腰将她抱起,扛在肩上丢回床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流畅。

    阿嫣爬了起来,叹口气:“陛下,你除了睡睡睡,就没点别的爱好吗?”

    岳凌霄勾唇:“杀杀杀。你选哪个?”

    ……

    他压了上来,看着身下的女人,戏谑道:“不是说你技术很好,叫我欲罢不能?再来试一试。”

    阿嫣目光扫过他的脸,淡淡道:“何苦学我厚颜无耻?这需要天赋,你学不像的——陛下,你耳朵都红了,别逞强。”

    岳凌霄哼了声。

    灼热的亲吻落了下来。

    他的声音也模糊了:“……话这么多。”

    *

    阿嫣成了皇后,却是个光杆司令。

    后宫没有别的妃子。

    于是,她提过一次:“我不能生的。”

    岳凌霄头也不抬,淡淡道:“从宗室子弟中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孩子,养在你身边。现在还太早,晚两年再说。”

    阿嫣:“我不能生,你可以的。”

    岳凌霄挑眉,看了过去:“你想说什么?”

    阿嫣迎上他的视线:“我不会陪你一辈子,你早作打算。”

    岳凌霄神情一僵,便有几分戾气:“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阿嫣没理他。

    没有妃嫔,就没有阿谀奉承的可爱小姑娘。

    算了,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阿嫣便下令,每天叫那些宫女小太监们,排队来请安,说一些好听的话,只要嘴够甜,就能得赏赐。

    这些人最是会看人下菜、舌灿莲花的,总能哄得她开心。

    于是,这一年也很愉快地度过了。

    期间,陈夫人进宫过几次,无非是想从女儿这里讨点好处。

    将军府没那么风光了,可也从没缺吃少用,说到底,就是和以前比起来落差太大,陈夫人受不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的太多,知足的太少。

    阿嫣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他是西凉当年走丢的小皇子,你也知道了。他亲生的娘是爹的手下杀的,他心里对这事耿耿于怀。你多进宫几次,他见了你,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准就有命来无命回了。”

    陈夫人吓得当场晕了过去,还是叫人给抬回去的。

    阿嫣叫珠儿托人送了些钱回去,其余的,一概不理。

    就像那年被迫离宫,她住在将军府,所有人等着她死,陈夫人也只是给了点银钱。

    世间诸多事,终究逃不过因果报应,天道恒久。

    *

    一年过去,阿嫣的耐心差不多耗尽了。

    岳凌霄太粘人。

    她的脸已经修到了美颜盛世,再修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心愿已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离开的最佳方式,心中满是让自己名留千古美人史的雄心壮志。

    该作了结了。

    这一年以来,杨昭一直被关在景华宮。

    那座曾经困住了陈嫣的冷宫,却成了他最后的居所——太讽刺。

    再次见到那个曾经君临万人之上的帝王,阿嫣一下子没认出来。

    倒不是他过于落魄,披头散发的蹲在地上,和从前的形象相差太远。

    而是……他和这座宫殿,这个冷清凄惨的房间,已经融为一体,整个人也成了一件破旧的摆设。

    阿嫣第一时间不曾注意到他。

    杨昭看见了她,眼睛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嘲讽的唤了声:“皇后娘娘。”

    嗓音嘶哑。

    阿嫣循着声音看到他,便走了过去:“陛下。”

    杨昭冷笑了声,没答话。

    阿嫣问道:“你过的好吗?”

    杨昭反问:“你说呢?”

    过的好吗?

    那一定是不好的。

    故国不堪回首。

    雕栏玉砌虽在,故人已成他人/妻。

    那女人也是说话算话,每天当真叫一堆宫女太监,轮流来侮辱他,辱骂他的容貌,从头到脚骂上一遍。

    阿嫣笑了笑,就像听不出他的嘲弄,在他身旁坐下:“至少,你还活着,没有断手断脚,日子难过了点,也是因为你总想着以前,给自己添堵。”

    杨昭淡淡道:“我宁可死了。”

    ——好过在这里受辱。

    他转过头,看着这名新册立的皇后。

    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还如他记忆中一般貌美动人,细嫩的肌肤,眉眼干净,嗔笑怒骂,都很坦荡。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是意气飞扬,壮

    志凌云的赵王。

    她是将军府美艳骄傲,天真率直的大小姐。

    他们,本应是一段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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