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the上

正文 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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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芽不安地问:“姑娘,您怎么了?”

    辽袖怀里抱着小木匣,自顾自低头,显然未从惊吓中回神。

    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眼尾逼退的雾汽欲坠不坠。

    她抹了抹眼尾,不能哭,不能让人察觉出异常。

    她太害怕了,皇帝死在了她面前。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皇帝从二楼滚落,毒发身亡,光一件还好,两件事加在一起,她百口莫辩。

    阖宫所有人亲眼所见,她是最后一个面见陛下的人。

    她该如何解释皇帝是怎么从二楼摔下来的呢?

    皇帝是自己失足坠落。

    可是那些人瞧见了她脖子上的掐痕,会相信她吗?

    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将皇帝推下楼。

    光这一件,足够治她的死罪。

    她努力想镇定下来,却无法从这沉沉无光的困局中,推开任何一丝缝隙!

    在崩塌的局面中,想不出一个解决之法。

    辽袖将那只沾了血的手藏在背后。

    她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面対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事。惊惧的小脸藏在双膝里,浑身颤栗。

    雪芽一直守在辽袖身边,看见她抬头,担忧地蹙了眉头,紧握着她的手:“姑娘别怕。”

    辽袖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动了动几乎痉挛的手指,长舒了一口气,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雪芽……宫里守在值房的都有哪些人呢?”

    她有点语无伦次,扯起一丝笑:“雪芽,皇后和宋公子都待在值房吗?大家是不是都在等陛下的遗诏。”

    雪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姐。

    但她想: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姑娘早就落泪了,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只是精神不太好。

    雪芽意识到她有点不対劲,宽言道:“姑娘,是不是出事了,我把宋公子叫来商量吧!”

    辽袖猛然回神,下意识地清喊出声。

    “雪芽,不要叫宋公子,不能叫他。”

    “姑娘?可是……”雪芽面生疑惑。

    辽袖攥住了雪芽的衣袍,蜷缩着瘦弱身躯,不断深呼吸,鼓足了勇气。

    “雪芽,不能叫宋公子!”

    辽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她两辈子都挣扎在泥泞中,暗不见天日,沉沉见不到一丝光。

    宋公子与她完全不一样。

    他自小拥有优渥的家世,最好的教育,一颗沉浸在爱意中的心,松弛从容,与世间和解,宋公子是个好人,他会竭力地帮她。

    他肯定会说:辽姑娘,我会跟你一起面対。

    可是她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没办法将他拉进这个泥潭。

    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她还没有过上一回平稳快乐的日子。

    生死关头,辽袖心念崩塌,她茫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也没有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辽袖隐隐猜到那盏药汤里的毒是皇后下的。

    宋公子是皇后的侄子。

    辽袖无法在这种关头考验人心,她也没有试错的机会。

    这不是一般的罪名,这是弑君谋反诛九族的罪名!

    雨丝轻易随风穿透她轻薄的衣衫,少女冷得颤栗,陷入了巨大的无助与茫然。

    虽然活了两辈子,她终究没有经过大事,她总是被那个人保护得很好。

    不明白宫里的套路一个接一个,目不暇接。

    “好了,姑娘,你歇歇吧,我不去叫宋公子。”

    雪芽也害怕了,在这宫里,姑娘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宋公子了。

    雪芽踌躇许久,第一次做出隐瞒姑娘的决定,她招了招手,让小太监去值房找宋公子。

    宋搬山踏进门槛时,辽袖诧异转头,她细腻的额前流淌着凉凉的雨水,她立即想出去,又站不住似的晃了两下,像是发烧了。

    掌心的手帕揪得乱作一团。

    “辽姑娘,你怎么了?”

    “辽姑娘……你很不対劲……”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対。”

    宋公子关切的声音不断传来,在耳边听不真切,嘈嘈杂杂,忽远忽近,她的胸口沉闷,始终堵了一口气。

    “没事……我没事……”

    辽袖挤出一丝无济于事的笑意。

    辽袖忽然转头,听见小太监们窸窸窣窣的声音,快了,她知道快了,皇帝的尸体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她只觉得一闪一闪的宫灯格外恐怖。

    少女忽然疾足奔出去,身量轻盈灵动,像只小鹿,很快跑得不见影。

    雨下大了,她一柄伞也没带。

    雨点儿忽近忽远,反而让她保持了清醒。

    她齿根发冷,睁着雾蒙蒙的眼眸,大口喘息,风刀子刮着胸膛,连簪子都跑歪了。

    她冲进雨幕中,雨珠砸在脸上,密密匝匝,针扎似的疼,心头又怕又酸楚。

    一路疾奔,宫墙屋檐下雨珠沿着脉络,淅淅沥沥地落,她丝毫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她怀里抱着小木匣,尚未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

    少女在长街甬道前顿足,四顾茫然,不知所措,这本来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陌生又恐怖。

    眼下,路该往哪里走?

    偌大的皇宫,她颤颤巍巍一步都不敢踏了,再前进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蓦然,雨幕下,伞面上移,露出一道清晰漂亮的下颌骨。

    辽袖蹲下来,眼皮一跳,短促地一下接一下。

    她单薄的背影格外坚韧,仿佛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辽姑娘?”

    文凤真修长的骨节握着伞柄,雨水混合在指缝中流淌,夜色沉沉,愈发衬得皮肤雪白。

    雨丝也吹不动他的袖袍,他墨发银簪,白袍纤尘不染,在雨幕中格外精致从容。

    在雨夜碰到了狼狈的小猫。

    他就站在离她数十步的地方。

    神情有些诧异,高挺鼻骨让脸颊陷落阴影,鸦羽长睫纹丝不动,平静无澜,天生的强大与贵气。

    伞面倾过来,遮住了她单薄瘦小的身躯。

    为她遮风避雨。

    辽袖抬头看他,从廊下到甬道这段路,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像是毫无知觉,受惊过度的小鹿。

    她忽然紧紧攥住了伞柄,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陛下七窍流血的画面。

    辽袖涣散的瞳仁渐渐聚神,冲他轻松地笑了笑。

    在大雨中绽开的笑意,直瞧得人晃神。

    “殿下,”这一声带了艰涩的哽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油纸伞面投下一片阴影,两个人在世间静静対视。

    文凤真抬起眼帘,油纸伞面缓缓转动,仿佛将光芒、雨点一同吸旋进去。

    “辽姑娘,你额头好烫。”

    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

    辽袖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更白了几分,身子像是坠入冰窖,在雨夜下升不起温度。

    可是她的小脸又很烫,脑袋疼得难受。

    她将洗不干净血的手藏在了背后。

    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她目光之中。

    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距离。

    “殿下,我没事。”她仰头。

    恍惚中,她想起摸到皇帝滚烫黑血的那一刻。

    她怕得要死,还要强装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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