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兀尔卒寿辰之后没过几日,乌勒戈多又添了一桩喜讯,草原上最美丽的金喜鹊与塔速尔部头人之长子定下了亲事。
那木善从金帐领到了一坛好酒,兴冲冲地去找云七共享。他到了那里,却见云七正在打理行囊。那木善大吃一惊,险些摔了酒坛子,他急忙大掌一挥用力按住云七的左肩,大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拍走左肩上的那只黑掌,云七取来一个黑木匣子放在那木善眼前打开,盒子里装满了珠玉金块,差一点闪瞎了那木善的眼睛。
趁着那木善眨眼的时候,云七递给他一封信,封面上仅写两个汉字……‘赵攸’。
“你这两都闷着不一句话,今日突然就要走,这不明不白的!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安达??”那木善一掌推开珠玉宝盒,他也不愿去接云七手中的那封信,气得直瞪眼。
将手中信投入珠玉宝盒,云七拿过那木善带来的那坛酒,仰头喝下半坛,随后将剩余半坛子酒还给那木善。
那木善眼睛微红,吸了两下鼻子就接过酒坛将剩余半坛子酒喝完,抹干嘴角时听得云七终于开口道:
“我做了件不好的事,犯了错就要担责。若是仍旧留在这里,我心中不安。我要去找她,听她如何。待了结了,或许我还会再来乌勒戈多。”
“原来如此。”抓了几下后脑勺,那木善憨厚言道:“既是这般,那你确实得去。若找到她了,你记得替我问她好。”
云七一脸苦笑,点头应下了,恰时帐外有人大声问道:“云护卫可在里头?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那木善听了脸色微变,拦在门口着急问道:“现在就即刻走了??可脱脱她......”
提起行囊,云七摇了摇头:“脱脱挺好的,我不在这里了,她会更好的。”
那木善自知拦不住云七,只得一同骑马送了一程,还将他最喜欢的那把弓作为临别之礼相赠。
云七骑着墨玉又带了八匹骏马,她随着一支溱州商队踏上了归途。
一路餐风露宿不必赘述,当众人走出草原即将靠近国境之际,云七当晚就向商队辞校她带上简便行囊,在数匹骏马之间交替骑乘,日以夜继一路驰往泾州。终在数日后一个傍晚,云七赶在边塞落锁之前,递上牒文过了关。
当身后沉重的合门之声‘隆隆’响起,云七踩着夕阳余晖踏上了泾州地界。她举目四望,忽觉不知方向...是去一览顶流水阁?还是走水路辗转至帝都?
“你这几匹马养得神清健硕,年纪轻轻倒有一番本事。”
云七循声望去,见得一位短须校尉立在栏前,又看他瞟了眼那匹黄骠马接着道:“往年没见过你,今年开始贩马的?”
“这位军爷好眼力,我带回来的这几匹骏马皆是四肢稳健、体壮耐跑。若是用来赛马,也是能凑上数的。”云七将那匹黄骠马拉至短须校尉眼前,见他两眼冒精光,于是接着道,“本打算带到泾都卖给蒙将军的,今日有缘,不如就半卖半送给军爷。”
“难怪如此俊俏,原来是送往蒙将军营帐里的。我姓梁,你这黄骠马什么价钱?”梁校尉似是极爱马,边边盯着黄骠马的口腔开始仔细验视牙齿。
云七按行价的一半报给了梁校尉,瞧他面露喜色,于是又笑着道:“只是...某还要向校尉大人打听一些事体。”
那个梁校尉得了爱马,心中大快,抚着短须昂首回道:“什么事体?你先来听听。”
左手紧攥马缰,云七暗暗深呼吸以缓解心中的紧张不显在脸上:“前阵子往来的商队里头,可有泾州流水阁的车马进关回国?”
“泾州流水阁......”梁校尉略微思索,转身去了一间木屋,取了册子翻了三页,指着一行字句道,“有的。三日前,巳时二刻通关。人,二十有五。马,七十有六。车,一十有八。”
得知柔嘉早已安然归国,云七心中稍缓。她找了家最贵的旅店歇了一夜,痛快泡了一场热水浴,搓澡擦背洗净风霜,整个人仿佛轻了二三十斤。晚间随意吃了碗热汤面就倒头去睡,次日还未亮,云七就起身离店,城门刚开,即策马往南驰骋。
快马疾驰一日一夜赶至幽雁镇,云七顾不上喝口水便四处打听,可问询了半日却没人见到最近有车马商队经过留宿。
疑惑不解之下,云七只得在镇里最大最宽敞的客栈要了间雅室。安顿了马匹又随意扒了几口饭,她饮下两壶酒提零精神,趁着日头未落于是又出去打听。直到夜幕低垂,临街商铺纷纷打烊,仍无柔嘉的半分消息。
难道...公主殿下走了另一条途径?
可这幽雁镇乃是方圆三十里之内唯一一处尚为富庶之地,又沿着平坦官道。按常理,一路旅途劳顿,风尘仆仆自北归来,官商平民大多选在此镇休整补给,少有会绕路去夜宿荒野。
一筹莫展,云七愁眉苦脸回到客栈,晚饭也没心思吃,胡乱洗漱一番便去躺下睡了。谁知一晚梦魇,惊得她背脊渗了层层冷汗。不敢再入梦,云七索性睁着眼睛从半夜枯坐至明。
她梦到柔嘉出了事。
梦中,云七看不清柔嘉在何处,只听得她一声痛呼!
那声痛呼虽然短暂,但落在云七的耳中,犹如切肤剜骨!
熬到亮,云七问店家伙计要了一壶酒。她仰头一口气饮尽,在店家伙计的目瞪口呆之下又要邻二壶酒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褴褛乞丐在客栈门口探头探脑。
店家伙计挥着手臂过去赶人,却听那褴褛乞丐缩着肩膀两手捧着一块金黄物什,战战兢兢问道:“店家掌柜的,看看这个收不收?”
“讨饭的滚一边儿去!拿个假货冒金牌}弄你大爷呢?!滚滚滚!!!”一番推搡,那褴褛乞丐却不愿走,店家伙计只得换了语气,耐着性子劝道,“哪有来客栈酒肆卖物件的?自然是去金石街典当呀!”
这褴褛乞丐得了提示,又问那金石街如何去。店家伙计也被磨没了脾气,几句话指了明路,待那乞丐总算肯走了,他才得空笑着给云七赔罪:“客官莫怪罪,我们幽雁镇东市有富商,也有北郊的乞丐。那些人没处得营生,只能在北郊废聊矿井那边拾荒。又不识货,见了有些色的石头就以为是宝贝矿石。想着值钱典当了,一夜暴富。”
看了一眼那褴褛乞丐抖抖索索的背影,云七放下酒壶,赏陵家伙计一块碎银,点头应道:“你的没错。”
店家伙计的没错,确实不识货。
不识货的人,就是他店家伙计自己。
云七眼力远胜于常人,只凭余光一眼便认出那乞丐手上兜售的物什……金面阴刻猛虎啸林,虎目威风凛凛,就是郝护卫长的腰牌,九成真金。
然而,郝护卫长向来将这腰牌贴身带着,此刻怎会在那羸弱肮脏的乞丐手上?!
不祥之感令云七脸色逐渐凝重,她沉着脸跟那乞丐到了金石街,见其一头扎进了街头第一家当铺还未开口话就被赶了出来。
随手买了两个肉包子,云七等那乞丐被第二家当铺轰出来之后,她将两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饿得瘫坐在墙角的乞丐一闻到肉香,眼冒绿光张口就咬狼吞虎咽,两个包子眨眼就吃了精光。
见那乞丐意犹未尽舔着掌心肉汁,云七开口问道:“你兜里的那物件,是从何处得来?”
脏兮兮的乞丐脸上污秽不堪,满头满须的泥垢和跳蚤,他见云七嘴上没毛年纪轻轻,咧着一嘴黄牙笑着道:“两个肉包子不管饱,饿得我记不清了。”
云七会意,温和一笑:“事一件。”
酱鸭腿,红烧猪蹄,酒糟凤爪,五香肘子……乞丐吃得满嘴流油,只觉自己是在发梦。他吐出一块鸡骨,斜眼看着云七又笑嘻嘻道:“我娶不到婆娘,还没有尝过女饶滋味……”
修眉一扬,云七唇角微翘,那对漆黑眸子冷若寒铁。她也不嫌那乞丐身上阵阵恶臭,伸手将他直直甩向空。
那乞丐惊叫连连,眼见落地要摔成一团肉泥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却在即将砸地之际又被云七再次甩到了半空高处,乞丐只觉自己脑子发麻两眼发黑。如此反复五六次,乞丐真真知道只要活着就好。
看着伏地狂呕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乞丐,云七客客气气地问道:“你吃饱了吗?”
“大爷.....大爷.....饶命.....饶...命!”方才吃进肚子里的全都被吐了出来,乞丐来不及擦嘴抹鼻涕,对着云七磕头‘砰砰’作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手中把玩着一柄巧短刀,云七头也不抬,冷冷问道:“那你应当能记清那物件是何处得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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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走左肩上的那只黑掌,云七取来一个黑木匣子放在那木善眼前打开,盒子里装满了珠玉金块,差一点闪瞎了那木善的眼睛。
趁着那木善眨眼的时候,云七递给他一封信,封面上仅写两个汉字……‘赵攸’。
“你这两都闷着不一句话,今日突然就要走,这不明不白的!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安达??”那木善一掌推开珠玉宝盒,他也不愿去接云七手中的那封信,气得直瞪眼。
将手中信投入珠玉宝盒,云七拿过那木善带来的那坛酒,仰头喝下半坛,随后将剩余半坛子酒还给那木善。
那木善眼睛微红,吸了两下鼻子就接过酒坛将剩余半坛子酒喝完,抹干嘴角时听得云七终于开口道:
“我做了件不好的事,犯了错就要担责。若是仍旧留在这里,我心中不安。我要去找她,听她如何。待了结了,或许我还会再来乌勒戈多。”
“原来如此。”抓了几下后脑勺,那木善憨厚言道:“既是这般,那你确实得去。若找到她了,你记得替我问她好。”
云七一脸苦笑,点头应下了,恰时帐外有人大声问道:“云护卫可在里头?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那木善听了脸色微变,拦在门口着急问道:“现在就即刻走了??可脱脱她......”
提起行囊,云七摇了摇头:“脱脱挺好的,我不在这里了,她会更好的。”
那木善自知拦不住云七,只得一同骑马送了一程,还将他最喜欢的那把弓作为临别之礼相赠。
云七骑着墨玉又带了八匹骏马,她随着一支溱州商队踏上了归途。
一路餐风露宿不必赘述,当众人走出草原即将靠近国境之际,云七当晚就向商队辞校她带上简便行囊,在数匹骏马之间交替骑乘,日以夜继一路驰往泾州。终在数日后一个傍晚,云七赶在边塞落锁之前,递上牒文过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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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循声望去,见得一位短须校尉立在栏前,又看他瞟了眼那匹黄骠马接着道:“往年没见过你,今年开始贩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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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梁校尉得了爱马,心中大快,抚着短须昂首回道:“什么事体?你先来听听。”
左手紧攥马缰,云七暗暗深呼吸以缓解心中的紧张不显在脸上:“前阵子往来的商队里头,可有泾州流水阁的车马进关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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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云七看不清柔嘉在何处,只听得她一声痛呼!
那声痛呼虽然短暂,但落在云七的耳中,犹如切肤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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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伙计挥着手臂过去赶人,却听那褴褛乞丐缩着肩膀两手捧着一块金黄物什,战战兢兢问道:“店家掌柜的,看看这个收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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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褴褛乞丐得了提示,又问那金石街如何去。店家伙计也被磨没了脾气,几句话指了明路,待那乞丐总算肯走了,他才得空笑着给云七赔罪:“客官莫怪罪,我们幽雁镇东市有富商,也有北郊的乞丐。那些人没处得营生,只能在北郊废聊矿井那边拾荒。又不识货,见了有些色的石头就以为是宝贝矿石。想着值钱典当了,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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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眼力远胜于常人,只凭余光一眼便认出那乞丐手上兜售的物什……金面阴刻猛虎啸林,虎目威风凛凛,就是郝护卫长的腰牌,九成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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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之感令云七脸色逐渐凝重,她沉着脸跟那乞丐到了金石街,见其一头扎进了街头第一家当铺还未开口话就被赶了出来。
随手买了两个肉包子,云七等那乞丐被第二家当铺轰出来之后,她将两个肉包子递了过去。
饿得瘫坐在墙角的乞丐一闻到肉香,眼冒绿光张口就咬狼吞虎咽,两个包子眨眼就吃了精光。
见那乞丐意犹未尽舔着掌心肉汁,云七开口问道:“你兜里的那物件,是从何处得来?”
脏兮兮的乞丐脸上污秽不堪,满头满须的泥垢和跳蚤,他见云七嘴上没毛年纪轻轻,咧着一嘴黄牙笑着道:“两个肉包子不管饱,饿得我记不清了。”
云七会意,温和一笑:“事一件。”
酱鸭腿,红烧猪蹄,酒糟凤爪,五香肘子……乞丐吃得满嘴流油,只觉自己是在发梦。他吐出一块鸡骨,斜眼看着云七又笑嘻嘻道:“我娶不到婆娘,还没有尝过女饶滋味……”
修眉一扬,云七唇角微翘,那对漆黑眸子冷若寒铁。她也不嫌那乞丐身上阵阵恶臭,伸手将他直直甩向空。
那乞丐惊叫连连,眼见落地要摔成一团肉泥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却在即将砸地之际又被云七再次甩到了半空高处,乞丐只觉自己脑子发麻两眼发黑。如此反复五六次,乞丐真真知道只要活着就好。
看着伏地狂呕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乞丐,云七客客气气地问道:“你吃饱了吗?”
“大爷.....大爷.....饶命.....饶...命!”方才吃进肚子里的全都被吐了出来,乞丐来不及擦嘴抹鼻涕,对着云七磕头‘砰砰’作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手中把玩着一柄巧短刀,云七头也不抬,冷冷问道:“那你应当能记清那物件是何处得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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