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凤榻栖鸾
    幻想在登顶之后的万丈荣光,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无上的权势才愿意委身那人。

    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虚伪和下贱。

    胸中酸胀难言,眼眶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水,他张着嘴,发出负伤野兽般的嘶嚎,声音却空洞喑哑,穿不透这个寒冷寂静的雪夜。

    直到一颗心凉透了冻僵了,他才抬起头来,抚了一把零乱的发丝,把一切不该有的贪念都抛弃到见不得光的角落,继续做一个光风霁月、明澈无瑕的皇太子。

    看着儿子背上血淋淋的鞭痕,宸妃又心疼又愤怒,咬着银牙骂太子柔奸成性、两面三刀。

    天下母亲大抵都一样,自己儿子多混帐都要护着,别人的儿子犯了错就恨不得千刀万剐。

    “行了,母亲。”萧明暄舒展了腰背,由太医给他上药包扎,眼皮都没抬一下,声调依然慵懒散漫:“是儿思虑不周才让人钻了空子,以后再不会了。”

    宸妃依言坐到旁边,还是气愤难平,萧明暄等太医包扎完,挥手让人退下,笑嘻嘻地对他母亲说:“母亲莫气,这笔帐总有讨回来的时候。”

    “哦?”宸妃了解儿子,知道他眼珠子一转就要出坏点子了。

    “儿打算效康叔祖事。”

    宸妃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美目圆睁,伸手抚过儿子的额头,低喃道:“没发烧呀……”

    康叔祖就是岐国第二代皇室的康亲王,牵涉到一段著名的风流韵事。

    当年他兄长成宗继位,此人从龙有功被封亲王,却背地里勾搭皇嫂还珠胎暗结,没过几年成宗就不明不白地酒后暴毙,康亲王亲手将乳臭未干的小皇子抱上皇位,自己做了权势通天的摄政王,与升为太后的皇嫂变本加厉,明着勾勾搭搭,又生了两个孩子才作罢。

    这桩丑事皇族中皆有耳闻,却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议论,因为当年被抱上皇位的正是如今的岐国皇帝,也就是萧明玥与萧明暄的父皇。

    哪怕皇帝对当年的绿帽子压死人事件心知肚明,他明面上的父皇依然是倒霉的成宗,这一点绝不能含糊。

    “现在他羽翼未丰,弄死他有什么意思?”萧明暄披衣坐起,笑容带着邪气,“等到他自以为坐拥天下,再众叛亲离跌落尘埃,那滋味想必妙不可言。”

    宸妃一脸五味杂陈的表情看着他,原本以为儿子鲁莽暴躁,没想到他阴起人来也够狠的。

    看来这顿鞭子没白吃,她突然有点欣慰。

    “所以母亲还是留下九公主一条小命吧。”萧明暄不在乎皇嫂容貌如何,反正都是摧毁萧明玥的工具罢了,“七公主那样的精明人,怕是不好摆布呢!”

    “就依你。”

    冤家路窄

    十四、

    他们不知道七公主只是看起来精明凶悍,其实心性单纯得很,平时仗着拳头硬懒得与人费心机,只要摸准了脉门,很容易把狮子哄成小绵羊。

    他们更不知道未来皇嫂其实是个公的,就算天雷勾动地火叔嫂好事成双,夏云泽也没本事弄个私生子出来篡他夫君的皇位。

    皇帝对小七的惩诫向来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到十天就解除了禁足,还赐下封号荣华公主,与荣安公主一样食邑五千户,位比郡王。

    比起将要远嫁的荣安公主,能留京招婿的荣华公主恩龙可是实打实的,一时间风光无二,道贺的人险些踏平长瑞宫的门槛。

    连夏云泽都得靠边站,每次去探访他哥殿里都有访客,害得他新淘换的小话本揣在怀里不敢掏出来,捂热了又原封不动地拿回去。

    可他又没地方去,由于要过年,各宫里都忙乱得很,芝兰宫虽然人丁稀少,收拾打扫也是项大工程,黄公公和冬灵带着一群太监宫女忙上忙下,恨不得这个只会添乱的小主子从眼前消失。

    小年下,祭灶神,谁也顾不上搭理他,夏云泽无聊得要死,之前囤的小话本都翻得卷了边,精神世界极度匮乏,只好跑到院中那棵白果树下,找了条坚实的横枝练习引体向上。

    夏云清好不容易觑了个空过来找他,就看见他弟像猴一样把自己挂在树上,一边吆喝一边往上耸。

    “你这是做什么?”

    夏云泽拉完一组引体向上,脑门上汗淋淋的,一看见他就喜出望外地蹦下来:“七姐,你怎么来了?”

    夏云清给他擦擦汗,亲昵地拉起他的手,问:“你想不想出去玩?我们去买年货。”

    那必须想啊!夏云泽快憋疯了,整天吃饱睡足练肌肉,哪里不痛练哪里,自我感觉肩背厚实了几分,马甲线隐约可见。

    “不会再遇到刺客吧?”夏云泽一朝被蛇咬,对逛街产生了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矛盾心情。

    “哪有那么多刺客?”夏云清凤眼微挑,哄小孩一样哄他,等他换好男装出门上车,才感觉气氛不对。

    马车多了两辆,外观一模一样,每辆车都围着一圈带刀护卫,眼神精光湛然,太阳穴微凸,步伐稳健,一只手始终放在刀柄上,像一支支搭在弦上的箭,只待一个指令就能飞出去刺穿敌人的胸膛。

    他这是把皇帝身边的大内高手调来了吗?只差没明目张胆地摆开公主仪仗了好不好!

    “父皇赏下来的,有备无患。”夏云清上了马车就窝到一边闭目养神,显然被这些天络绎不绝的访客折腾惨了。

    不说别的,皇帝对京城的治安还是很重视的,刺客事件之后,皇城精锐尽出,把整个京城像过蓖似地扫了一遍,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家中人丁没有登记在册的一律严查,谁来求情也不姑息。

    还真查出有几家豢养死士的,当下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收拾了一批人之后京城风气为之一肃,纨绔子弟上街都不敢盯着小娘子看了,生怕一时犯贱连累全家。

    至于那个首席纨绔孙满志直接被刺配充军了,镇西侯在宫门外哭晕过去也没用——据说这还是淑妃苦苦求情才留他一条狗命。

    长瑞宫的毒蜘蛛事件起出一串钉子,盘根错节的,让惠妃花了不少心思才打发干净。

    那个把蜘蛛调包的宫女在严刑拷打之下招出她是受了岐国宸妃指使,惠妃一开始还不信,以为她受刑不过胡乱攀咬,等到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又蓦地冒出一身冷汗。

    两宫贵妃都相中了小七,这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直接朝小九下手。

    相比顺妃的粗糙手段,宸妃就阴毒多了,弄死小九再嫁祸长瑞宫,她身为一宫主位一旦获罪,小七在宫里也会举步维艰,到时候皇帝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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