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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保下太子性命,总不能空口说白话。

    太子入狱,东宫也是一片肃杀,人心惶惶,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夏云泽干脆给诸人放了假,只留下几个心腹伺候。

    何公公还算镇定,连夜去给狱长塞了一回银子,虽然没见着太子,好歹得了暗示没人为难他主子,着实吃了一颗定心丸。

    太子妃夜访端王府,访到黎明才回来,云鬓散乱,春意盎然,一脸梨花带路的娇慵,让何公公觉得整个东宫都罩在一片绿云底下。

    他也不敢想,他也不敢问,在心里替太子掬了一把泪,又庆幸自己六根清净,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夏云泽换了身衣服,椅子还没坐热,顺妃就急慌慌地赶了过来。

    “太子无事。”他严重睡眠不足,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困得两眼泛泪花,还得打起精神应付他婆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萧镇,留他在外头就是个祸害。”

    据跟踪连子瑜的暗卫传来的消息,刚离开东献山萧镇就与萧屿分道扬镳,带着几个心腹向京城方向逃窜。

    如今萧屿和皇帝都在暗中搜捕此人,萧屿要利用他祸乱朝纲,皇帝恨不得杀之后快,落到谁手里他都讨不了好去。

    顺妃与他藕断丝连这么多年,自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

    先前她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情散意尽,余恨滔滔,遂自告奋勇要乔装出宫去将萧镇钓出来。

    夏云泽揉着额角,萧明暄一早就进宫了,实在没人可商量,想着抓人这事宜早不宜迟,就托何公公给端王爷传了个信,他带上采薇,乔装成顺妃身边的宫女,打点了一番,陪她一起出宫。

    皇帝这一次呕血,病情更重了,然而多事之秋容不得他细细将养,太医院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使用虎狼之药以期立竿见影。

    在诏狱中的太子成了烫手山芋。

    留着他,能让赫连家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可又怕他们狗急跳墙干脆逼宫篡位迎立新帝,倒不如一壶毒酒灌下去一了百了。

    萧明暄跪在龙榻前,力劝皇帝不可过激,萧屿萧镇还未归案,处死萧明玥恐会引起时局动荡,让二王趁机兴风作浪。

    毕竟皇家要脸面,绝无可能公开萧明玥的身世,只能用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掩人耳目,又如何能服众?

    不要说朝臣,连百姓也会忿忿不平,如果普通民众受到奸人蛊惑生出民乱,朝廷会陷于被动,更加不可收拾。

    大义凛然的言辞下有几分私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以前他处心积虑想摧毁萧明玥,偏那人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现在他想方设法要保住萧明玥,那家伙却漏洞百出一身破绽,母族的人还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好似生怕皇帝心慈手软。

    造化弄人,苍黄翻覆。

    早朝上的事他也听说了,赫连氏这些年被优容太过,竟养出目无君上的骄横,以前皇帝还顾忌他们是太子外祖家,不愿意伤了父子情分,现在与萧明玥既非父子,哪里还有什么情分?

    皇帝被他说动了,神情若有所思。

    萧明玥留着还有用,无论是太子身份还是他的性命。

    要能利用萧明玥兵不血刃地处理了赫连家,他倒不介意宽大为怀,给那个小孽种一条活路。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萧明玥没了皇子身份,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萧明暄侍奉皇帝用了汤药,起身告退,带着皇帝的口信去诏狱看望萧明玥。

    在狱中过了一夜,虽然没人难为他,可是听着远处刑房里断断续续传来惨叫声,萧明玥头皮发麻,哪里睡得着,蒙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捱到天明实在熬不住了才睡过去。

    萧明暄过来的时候他正睡得香,听见敲栏杆的声音也没醒,还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呢。

    萧明暄沉思片刻,招手叫狱长过来打开牢门,略一俯身,轻手轻脚地踏入这间逼仄囚室,在萧明玥旁边坐了下来。

    他不忍心打断,只能静候对方从梦中醒来。

    只盼上天垂怜,让他的梦再长些,再美些。

    萧明玥梦见他们小时候的事。

    自打记事起,顺妃就时常耳提面命,要他离宸妃宫里那个调皮鬼远一些,免得被带得移了性情,做不成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他不觉得当君子有什么好,只觉得这不行那不让,拘束得要命,看着萧明暄猴儿似地调皮捣蛋,羡慕的同时,心里某些压抑着的东西仿佛也一并宣泄出来,畅快开怀。

    他从来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只不过被拘在格子里不得自由,习惯装腔作势罢了。

    他反抗不了顺妃,也不能跟着萧明暄到处疯跑,只能在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尽心款待,把好东西都给他留着,作为无声的支持与鼓励。

    萧明暄每次喊着哥哥推门进来的时候,带来的尽是能让他感同身受的自由与快活。

    萧明玥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清醒,朦胧中仿佛看到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又闯进他的书房——

    “二弟……”他低喃一声,绽开欣喜的笑容。

    萧明暄有一瞬间的怔忡,欲言又止,不自在地偏过脸去。

    萧明玥这才忆起身在何处,打了个激灵飞快地起身,面路赧色,低声道:“不知王爷驾临,罪臣失礼了。”

    萧明暄胸中又烦躁起来,想像小时候那样往萧明玥脑门上甩一个爆栗子,看他还敢不敢这样拿腔拿调。

    他忍着手痒,闷声闷气地说:“父皇给你指了三条路,让你自己选。”

    “哦?愿闻其详。”萧明玥理了理散乱的长发,狱长怕他自尽,连簪子都收去了,一头浓密青丝披散在身后,整个人就显得苍白荏弱,我见犹怜。

    萧明暄扔过去一条丝绳让他扎头发,尽量不带个人感情地转述了皇帝的意思——

    “一是赐毒酒,对外报暴病而亡。”

    “二是废储圈禁,遇赦不赦。”

    “三是出继瑢王为嗣,回昕州做世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事抹了。”

    比起前两条,第三个选项堪称绝处逢生了,萧明玥却面色如常,叹了口气,答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选第二条。”

    萧明暄目瞪口呆,凶巴巴地瞪着他,怒道:“你发什么疯?出继不比圈禁强百倍?”

    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口水、花了多少心思、又绕了多少弯子才旁敲侧击地诱导父皇想到出继这一条,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引人生疑。

    二十年没这样动过脑子,到现在头还疼呢!

    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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