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凤榻栖鸾
    贴地关上房门,留给他们母子独处的空间。

    顺妃看儿子这犹豫不决的样子,哪有不明白的?抹了一把眼泪,低语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既安好,我也放心了。”

    字里行间透路着诀别之意,彼此心知肚明,母子俩隔着几道宫墙各自坐监牢,以后再见面怕是难如登天。

    萧明玥眼中也泛起泪光,叹了一声:“母亲坐下说话。”

    母子两个相对而坐,半晌无言,最后还是萧明玥打破了沉默,轻声问:“母亲宫里,用度可有短缺?”

    “还好。”顺妃面容愈见枯槁,眼角也有了皱纹,笑容却明朗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一身怨气,看向儿子的目光温柔中带着愧疚。

    皇帝要废太子,自然不会放过顺妃,封宫只是第一步,随即大批宫人被裁撤,锦衣玉食变成粗茶淡饭,处处捉襟见肘,平时还要自己缝衣制鞋,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十岁。

    境况虽窘迫,内心却宁静平和,如释重负。

    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早有了以命相偿的觉悟,唯独割舍不下她心爱的儿子。

    “玥儿,是母亲对不住你。”她看着萧明玥,俊逸无瑕的容貌,清风朗月的气度,温润如玉,天仙化人。

    “母亲不要这么说。”萧明玥倒了杯茶给她,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他没办法指责顺妃。

    当年她本来可以选择不生下他。

    有太后帮着遮掩,一剂落胎药下去,再无后顾之忧。

    她为他偷来这二十多年的人世浮沉,让他细品个中滋味,尝尽冷暖酸甜。

    还遇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爱恨交织的老冤家。

    如今从云端跌落到泥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倒也没觉得失落。

    看来进了一趟诏狱也并非全无益处,竟让他生死看淡,龙辱不惊。

    “母亲不必忧心我。”萧明玥反过来安慰她,“我如今无事一身轻,心里倒舒畅了许多。”

    “你长大了。”顺妃欣慰地看着他,又忍不住叹息,“可是你还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却要在高墙里圈禁一生。

    皇帝给她儿子摆出的三条路,每一条都是绝路。

    “公主是个有主意的,端王爷也明里暗里护着你。”她怎能看着儿子在这四方监牢里幽囚至死?“将来若有机会……你就逃出去吧,不必再为了赫连氏而自缚手脚。”

    “母亲?”萧明玥不解地皱眉。

    从他记事起,所受的教育就是自身荣辱与赫连氏的强弱休戚相关,赫连氏,甚至整个部落,既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责任。

    顺妃饮尽了杯中茶,站起身来,柔声道:“我已经为这个姓氏付出了代价,我的儿子不必再做赫连氏的活祭品。”

    如果没有在垂髫之年被送进宫来,她的人生该是另外一番模样。

    明玥不该再走这条布满血泪荆棘的路了。

    她了解这个儿子,温雅的表相下是被强压着的倔强与疯狂。

    他该是自由的,像一只白鹤,飞上云霄,一去不回头。

    她走到萧明玥面前,轻抚他的长发,眼神慈爱而温暖,道:“以后的路,随心所欲地走吧。”

    屋内依依惜别,屋外难分难舍,夏云泽与小叔子并肩坐在廊下,偏过脸来问:“你几时动身?”

    “大军整装完备,明日一早启程。”萧明暄点了点他红通通的鼻头,笑问:“还疼吗?”

    夏云泽借机耍赖皮:“萧郎给吹吹就不疼了。”

    萧明暄倾过身来,不仅吹了吹,还亲了亲。

    夏云泽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身子一拧坐到他腿上,在他耳边发出气声:“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虽然他是个魔法师,但是受过海量两三个人就能演完的电影洗礼,精神上可是个老司机。

    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之后,老司机完全不扭捏,只凭着本能,见了男朋友就想摸摸抱抱再啃啃。

    即使仍有顾虑,不过如果对方强烈要求的话,他也可以硬着头皮为爱做0。

    萧明暄搂住他的腰,尽情消受小皇嫂这缠人的热情。

    “乖乖地等我回来。”他揉过夏云泽劲瘦的腰身,眼神又辣又野又带劲,“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云泽软成一块刚出锅的年糕,整个人黏乎在他身上,低笑道:“怕死不当教练。”

    事实证明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临行之前小皇嫂信誓旦旦,言犹在耳,结果转身就联合萧明玥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

    寒冬腊月,几场大雪阻了书信,战事也陷入胶着状态。

    皇帝身体状况愈差,终于没熬过个异常寒冷的季节,于腊月初十殡天。

    朝廷一时陷入权力真空。

    呼延凛亲率一支铁骑奇袭京城,在赫连氏接应之下,一路杀进皇宫大内,撕毁遗诏,亲手将萧明玥从东宫接出,抱到紫辰殿的御座之上。

    随后闭锁城门,一只飞鸟也不让放出。

    待到信使顶风冒雪东躲西藏,艰难跋涉到萧明暄帐中的时候,萧明玥已经登基半个多月了。

    两军暂时休战,营地上热火朝天,正要过年呢。

    过河先拆桥

    九七、

    萧明暄离开第一天,夏云泽没时间想他。

    他忙成了狗,比上辈子做社畜还累。

    萧明暄给他留下了陈鱼以及百余名身手卓绝的暗卫,夏云泽干脆给人分了组,暗中派到文武百官府上搞潜伏,刺探情报,记录言行,宛如一个山寨的粘杆处。

    他还要晨昏定省去皇帝宫里问疾,宸妃因儿子上了战场整天寝食难安需要配些滋补的药材,顺妃宫里要送些过冬的棉花木炭,太医院奉上的脉案也要抓紧时间看一看。

    后宫的事忙完了,赶场子似地去京畿卫戍营指导训练,同时送上新的火柴棍小人图册,训练难度进阶。

    萧明暄临走留给他一枚鱼符,另一枚在陈鱼手里,卫戍营中诸人见符如见端王,尽皆听从调遣。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寒冷,比起忙得两脚不沾地的夏云泽,萧明玥每天饱食终于无所用心,天天锻炼身体,不再那么畏寒,取暖的炭火倒用得比去年少了。

    他到入冬都没咳嗽一声,下了大雪还到院子里扫雪堆雪人,颇让教练喜出望外。

    呼延凛送来的大巫还寓居京中,怕是乐不思蜀,他得过人家的教诲,也不能忘了送些过冬的物料,略尽地主之谊。

    白天的事忙完了,晚上还要一边听陈鱼汇报诸臣家的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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