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凤榻栖鸾
    大笑。

    舅母在上,外甥真的不如狗。

    夏云泽想想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犯不着再酸别人秀恩爱,于是赶紧吐出这口狗粮,灵光一闪,交给他舅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等到天气凉快些,派人收集些蜣螂给他送过去,他要解决草场上牛羊粪便堆积造成的土壤板结问题。

    他舅当时就黑了脸,他哥没心没肺地又开始爆笑,简直无差别补刀。

    所以第二天早晨送行的时候,他哥连马都骑不得了,窝在马车里哑着嗓子与他道别,夏云泽心领神会,本来打算给他哥一个熊抱,又怕被他舅一脚踹飞,只好抓紧最后的机会添点堵:“别忘了我交待的事啊,先谢过舅舅了!”

    他舅虽然是个探花郎,好歹出身将门,不是那种五谷不分的迂书生,况且这活又不用劳动他自己的尊手,让管家往农庄上递个话就是了。

    燕成璧应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手让他快滚。

    陈鱼也不敢催,夏云泽一路游山玩水,逍遥得宛如放了暑假的小学生。

    他不单是为了给自己休假,更重要的是走一路晒一路日光浴,力求把自己晒黑。

    最好黑到夜里自动隐身,扔到煤堆里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的那种。

    就算他成了萧明暄的心肝宝贝,也要坚持走铁血硬汉之路一百年不动摇。

    肌肉不够,肤色凑嘛!

    盛夏的日头一天比一天毒,他每天狂灌绿豆汤才没让自己中暑,穿过边境线的时候,一张脸已经从白炽灯天使色变成狂野风小麦色。

    就算见过小太后尊容的人,再看他这张色号截然不同的脸,也没法把两个人关联到一起了。

    何况燕成璧给他弄的这个假身份也是妙得很,七拐八弯地编了个贤妃的远房表弟,外甥像舅,眉眼有几分相似也不稀奇。

    进京之前,他还别出心裁地剪了一截黑色马鬃,挑出细软的短毛给自己做了两撇假胡子黏在嘴上。

    陈鱼一见他这模样,暗中替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

    走了个娇公主,回来个小糙男,不知道主子还能不能坦然下嘴。

    夏云泽改头换面之后加快了行程,简直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萧明暄的表情。

    萧明暄接到讣告,再看看夹在里面的灵魂画作,咬住后槽牙,腮帮子都鼓起两个小包。

    与额角爆起的青肋此起彼伏,脸色分外精彩。

    林公公把脑袋垂到胸前,庆幸自己早早把锦囊交了上去,不必在这个紧要关头上赶着当出气筒。

    为纪念红颜薄命的小太后,萧明暄宣布休朝三日,不过近期事忙,等他真正休朝的时候,恰逢郴国新任驻使入京。

    驻使以国士之礼被迎入长旸宫,据说与皇帝一见如故彻夜长谈,一谈就是好几天。

    萧明暄这个混帐……

    他瘫在床上,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两撇小胡子早被扯下来扔到床底下,眼角泛红,有气无力地骂一声禽兽。

    “天都亮了……”他哭哑了嗓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努力自降颜值了,萧明暄反而更猛更来劲?

    “心肝儿这样野得很。”萧明暄按住他的腰,把他这块自留地彻头彻尾深耕了一遍。

    三天假期,有人觉得弹指一挥间,有人却哀叹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躺过小别胜新婚的副本,夏云泽被迫多休了几天假,然后才扶着小腰销假上班。

    驻使是个清闲差事,平时无事做,战时倒大霉,如今两国交好,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在这个位置上混到老。

    就是俸禄太低钱途无亮,不过他有私房钱,再不济还可以吃吃皇帝情郎的软饭,比光吃硬的省力多了。

    夏云泽没打算做咸鱼,每天上班点个卯,然后骑着马到处跑。

    监督卫戍营训练的事交给陈鱼,他专心伺弄他的庄稼,还挑了几个踏实稳重的农家子弟当副手。

    秋风起兮,他套种的第一批豆子丰收了。

    八月上旬,草场由绿转黄,牧民开始收割牧草以备冬储,他舅及时派人送来一箱子蜣螂,散落到茫茫草原上安营扎寨。

    明年除了推广他的种植业,还可以发展一下多种养殖,给牧民的牛羊马添些扁毛小伙伴。

    夏云泽拿着小本本计算养殖密度,比上辈子给自己计算卡路里还认真。

    这种下放基层做村官,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感觉,比当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爽太多了。

    何况他的皇帝情郎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不仅对各项提案大开绿灯,更是将端王府送他当私宅,一众仆役护卫任他差遣。

    秋天的阳光余威仍在,他偶尔揽镜自照,发现又晒黑了一个色号。

    算了,反正萧明暄不嫌弃。

    正午时分,附近的牧民给他送来烤羊肉和马奶酒,还邀他到部落里共度中秋,夏云泽这才意识到月半将至,他也该回家抚慰一下大龄留守儿童了。

    夏云泽吃饱喝足打着酒嗝,带上亲卫打马回还,没忘了摘一捧怒放的格桑花当礼物。

    他这次出来确实耽搁得有点久,萧郎怕是要闹脾气,须得好好哄哄才行。

    自从小夏太后嗝屁之后,宗室中人又动了心思,想给皇帝塞几个美女充盈后宫,结果美女还没挑好,萧明暄直接下令封禁了东宫和凤仪宫,对外的理由是不愿睹物伤情,宸妃气得哭了几场,拿她这个倔头倔脑的儿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众人一看这阵仗,感叹皇帝真是用情至深,也不敢送姑娘进来守活寡了。

    说不定再过几年,伤怀淡忘,才有他们的可乘之机。

    男儿本色,就算心里只爱一个人,脐下三寸也要风流快活的嘛!

    可是看皇帝容色气度,倒不像憋着火发不出来的样子,难道是那骄纵少年一登帝位就变得清心寡欲四大皆空啦?

    旁人哪知道皇帝自有温柔乡呢。

    夏云泽当年只在几次宫宴上路过脸,不至于让人一睹难忘,何况公主的闺名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获知的,所以他这次连名字都没改,风平浪静地混到现在也没引起怀疑。

    如今每天深入基层,不怎么与皇亲宗室往来,再加上官位低微,根本没人在意他是哪根葱。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一黑毁所有,看着他的脸,就连卫戍营帮他种菜的兄弟们也没想到这就是当年那个肤肌赛雪的美貌小太后。

    分明是个不拘小节的糙汉子,不过性情好又能干,远近牧民都喜欢,一提起夏郎君纷纷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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