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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份心,对同甘共苦过的朋友,怎么可以在背后如此残忍评价?

    小胖子没出息地抹了下滚落的泪水,想起路上计划着买房子、开餐馆、和蒋司执手偕老的梦,发现那原来不过只是梦而已,但他不会、也没资格强迫任何对象喜欢自己,所以连进门吵架的心都没有,单单打算明天让蒋司赶快搬走,少再联系。

    可这时候,屋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女人似乎被了吓一跳:“我去,这儿怎么有灵位和骨灰盒啊!”

    “嗨,是胖子师父的。”蒋司不在意。

    “师父?”女人疑惑。

    “他是厨师,教他做菜的师父,一个小日本。”蒋司又道。

    “没事儿供奉傻逼日本人灵位干吗,我们可是炎黄子孙。”女人啧啧道。

    周舟听到这儿,顿时急眼了,猛然拉开门骂道:“不许碰桐岛师父!”

    屋里面衣冠不整的两个人被吓傻,片刻之后,蒋司才提上裤子站起来:“周、周舟……”

    少男心全部破碎的小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从今以后,我跟你就不是朋友了!”

    那女人看起来岁数不小,正是蒋司正在巴结的制作人王珧,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嘟囔道:“走就走,叫唤什么呀?”

    这么惊人的动静已把房客全部惊起,沫沫和其他两个妹子露出头,揉着眼睛看清眼前阵势,立刻尖叫着发飙,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蒋司把脸丢尽,拿起包拽着那女人匆匆跑路。

    被独自仍在屋里的周舟泪流满面,满地洒落的蔬菜,正如他的泣不成声。

    “别哭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沫沫披上了件薄外套,给他拿来纸巾。

    如此发泄情绪实在不像个男子汉,周舟边点头边拼尽全力憋住痛苦,慢慢地走到师父的灵位前,用卫衣的袖子笨拙擦拭:“对不起……”

    沫沫在后面收拾着乱七八糟的菜,看到蒋司丢在榻榻米上的墨镜和衣服,愤然丢进垃圾桶,打包着袋子出去了。

    ——

    “什么?!”

    次日无知冒头的左煜听到这事,瞪大了眼睛。

    沫沫安慰了周舟很久,仍不见起色,担忧地说:“你没听错,现在小胖发了低烧,大受打击,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在屋里面挺尸呢。”

    “妈个蛋,垃圾蒋司。”左煜骂道,叼起支烟说:“我去瞅瞅。”

    沫沫所言非虚。

    人生阅历浅薄的周舟显然没能越过这个坎坷,鼻子眼眶都红红的,再也没有平日快乐的神采。

    “哥们儿,怎么啦?”左煜欠兮兮地坐到他身边:“为了那种小人,何必呢?”

    “没有人是完全好的,也没有人是完全坏的。”周舟轻声回答。

    “对对对,你有道理。”左煜嗤笑:“对你好就好,对你不好就坏,所以他正是人渣!”

    周舟不再吭声。

    “哎,我理解你的感觉,我也失恋过。”左煜大言不惭,伸手摸了摸周舟的额头:“好好休息,把病治好,这两天就别上班了。”

    周舟还是没反应。

    左煜也不啰嗦,拍拍腿猛地站起来。

    太了解他的周舟心下不详,侧头:“……你去干什么?”

    “看小爷这回不把他揍到连他娘都不认识,小爷就不姓左!”左煜呸道。

    “喂……”周舟半支起身子,生怕他因此把事情越搞越大。

    可是伺机而动的沫沫却端着粥和药冲进来,按住他说:“你躺下!病不好不准出门!”

    友情的暖意,是人脆弱时最好的安慰剂。

    周舟真的不愿再令大家担心,弱弱地嗯了声。

    “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你身体好转,姐帮你介绍几个帅哥!”沫沫拍着胸脯保证:“你错过蒋司这颗歪脖树,才能拥有大草原呀。”

    “我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才难过。”周舟抬眸:“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那是为什么呀?”沫沫不懂了。

    周舟欲言又止,实在很难描述心中的感觉,只能用力地压抑着喷薄欲出的失望,试图恢复到和平时别无二致的模样。

    ☆、第12章

    周舟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蒋司,是在什么时候呢?

    那是十七岁的冬天,他刚来北京不久,跟同在这个城市漂泊的小演员租着一间地下室的两个隔间。

    奇冷的冬天里,他们常常会凑在一起吃饭取暖。

    有天彼此微薄的财产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块了,周舟还是想方设法地买全了火锅的食材,给蒋司在屋里过生日。

    一顿艰难的饭,既心酸,又美味。

    青春美貌如花的蒋司很认真地说:“周舟,虽然北京对我很残酷,但我还是喜欢这里,因为北京有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周舟心中花火迸发得灿烂,浇熄了所有离家的焦灼和对未来的恐慌,那大概就是爱。

    其实人都是会变的,之后蒋司的变化,周舟不是看不懂,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坚守着最初的温柔直到最后,不管任何旁人的评价和流言蜚语,但可惜,天不遂人愿,对感情,谁也没有愚公移山的执着。

    迟早要发生的决裂,终于还是变成现实。

    从昏睡中醒来的周舟内心一片悲凉,清晰地感知到蒋司已然是过去式,无法再回头。

    左煜不知道去哪闹了,沫沫肯定在楼下忙里忙外。

    楼下隐约的喧哗让他更加烦闷,忽然拿起钱包,便决定顺着后门出去散心。

    ——

    身为出柜好多年的同志竟然没去过gay吧,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憔悴的周舟插着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霓虹灯牌子,想起左煜吹嘘过这里有多流行,终于鼓足勇气买票入场。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同性喜欢男的吗?

    单纯的小胖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满脸茫然,他平凡的外表实在无法引起谁的兴趣,反而一路畅通无阻,只是擦肩而过的人越多,心里涌上的寂寞越深。

    算了,打定主意来买醉的,想那么多干吗?

    ——周舟这样自暴自弃地叹息,便走到吧台前耿直地说:“我要喝酒。”

    调酒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带着兔耳朵朝他笑,指了指身后挂着的夜光酒单。

    可怜周舟没有文化、更没见识过这些东西,对着上面的英文云里雾里。

    他茫然失措的狼狈,简直和快没电的大白一个样儿。

    正在呆滞之际,肩膀忽然搭上了只修长的手。

    周舟被吓得立即回头,竟对视上那张异常熟悉而精致非凡的脸,不由呆滞得更厉害:“江、江医生?”

    江皓穿着体恤外套短款皮衣,比平日的一丝不苟随意很多,但仍散发出冰冷又疏远感觉,表情淡漠回视:“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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