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未离

    最近容珏很忙,却也不是日日都加班应酬,可只要有事便会回来很晚。有两次他都在凌晨过后才回来,谢渺想开口询问,可见他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又问不出口。

    他喝酒后会很粘人,晚上睡觉一定要牢牢抱着谢渺,若是谢渺挣脱,他就会不管不顾将人捞回来手脚并用地缠着。谢渺没办法,每次都只能随他去。第二天他又是风光霁月的样子,倒让谢渺觉得前一晚喝醉酒的是自己。如此过了半月,容珏兴许是没这么忙了,偶尔还会提前下班回家做饭,抑或去接她下晚自习。

    学校迎来秋季运动会,全校停课两天。容珏也知道她这两天没课,两人便约好晚上一起在外面吃饭。学生都去了操场,教学楼静悄悄,谢渺将后续的备课做完后也闲下来,看时间已经四点过,便突发奇想去御珑接容珏。

    说做就做,她收拾一番打车直接去了御珑,等到公司门口又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冲动。怕见不到人,她率先给容珏打了个电话,却未能接通。不过人已经来了,也要到容珏下班的时间,断没有打道回去的道理。因为只是分公司,并非整栋大楼都属于御珑,谢渺不太确定是几楼,正想再打电话就遇见了燕回。燕回出电梯瞧见了谢渺,发现她是来找容珏的,干脆又送她上楼。

    “18到20楼都是我们公司的,电梯在19和20楼不停,下次你来直接到18楼就行。”

    燕回并不知道谢渺和容珏在一起的事,只当她是有事才来,两人寒暄了几句,谢渺这才知道她提前下班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最近不忙吗?”

    燕回笑道:“年底才是旺季,最近都是日常工作,不过你可别告诉容总我翘班的事。”

    “我不和他说。”谢渺也笑,心中却想到容珏前些日子忽然的忙碌。

    燕回将谢渺带到前台,告诉接待的小姐说是经理的朋友到访。模样出挑的接待很规矩,并没有胡乱多问,只是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谢渺一番后带她去容珏的办公室。

    公司是设计师专门设计过的,叁层楼做在一起,容珏的办公室就在第叁层。内部也有电梯,谢渺目不斜视,只用眼角余光看四周装潢。进容珏办公室时要路过外面的秘书办,她隐约记得容珏只有助理修明和两位负责文字工作和接待的文秘,此时工位上却只有一人。

    接待小姐把谢渺引过去交给秘书,把燕回的说的话又重复一遍,秘书也没胡乱多问,引了她进办公室,还送上了茶水。

    谢渺谢过了秘书的接待,这才知道容珏开会去了,难怪他没能接到电话。等秘书退出去,谢渺才放心地打量起容珏的办公室来。是他惯常的风格,简约却不失格调,以黑白为主调,只有落地窗旁的木架上放着两盆绿植,让办公室有了些其他颜色。

    她踱步过去,垂头去看绿植,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亲自照顾的,叶片长得很好。谢渺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碧绿的叶片便抖了抖,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知道容珏去开会,她也不急,坐在沙发上等待。本来过来时就已经要到下班的时间,转眼就五点一刻,秘书小姐进来告诉谢渺可能会议要推迟,问她是否要先离开。

    她肯定要继续等,瞧见秘书脸上的神情,意识到对方可能因为她在这里没办法下班。她费了番功夫让秘书先走,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等容珏。

    过了五点半,整个公司几乎都安静下来,秘书办也没了人,这边也就更加安静。不多时谢渺听见脚步声,她以为是容珏,起身正往办公室门口去,却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的态度?”

    怒不可遏的质问拦住了谢渺的脚步,让她站在门边走不出去。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她就站在那里,看见和容珏站在一起的人。那人他自然认得,容珏的父亲,她从小到大跟着容昭叫一声二伯。

    容思德背对着谢渺,自然不知道自己责问儿子的场景被人看见。可容珏就对着她,他一眼便发现了她。

    “若不是你有心,你爷爷怎么会多次安排你和陈林他们应酬联系?”

    谢渺不知他口中提到的人是谁,却也隐约猜到应该是容氏内部的事,容爷爷给容珏牵线搭桥触及了容思德的利益。容珏见谢渺往后退了退将自己藏起,他敛眸沉默不做回答,他已经习惯自己父亲的责问。

    他的父亲需要他接近爷爷和容琢,却不想他得到更多,和明媒正娶的妻子一起把他安排到新区打拼,也不过是从指缝漏出些好处,从而将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怀里。他一直都明白,所以早做了不留在容家的打算。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也想要去争一争。他和通信那边的管理接触的事并没有藏着掖着,容思德来找他是迟早的事,可他没想到这一幕会被谢渺瞧见。

    容思德不知道这里还有人,并没有收敛,他筹谋了许久要送容玥去通信,没想到会被自己另一位儿子插一脚。就算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有不同的打算。容玥背后有许家,以后要接他的衣钵,容珏是私生子,只能成为他整合容氏权利的刀刃。他知道容珏有能力却希望他听话,自己放他去什么地方便在什么地方兢兢业业地生根发芽。所以他对容珏总是不假辞色,就是要让他驯服,明白谁才能让他安稳的生活。

    容珏以前确实是这样的,虽偶尔会冒出一两根刺,却从不反抗他的安排。可现在他变了,他开始伸出利爪,作为上位者就应该尽早把利爪剪断。

    “父亲为何不去问爷爷?”容珏说话时声音很平静,就像平铺直叙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容思德却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沉眼望着他,“你就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

    “那为何父亲如此气恼?”他甚至笑了笑,“还特意来这里一趟。”

    从他到分公司上班,他的父亲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容思德气急,不再与容珏争执,甩袖离开。四周又安静下来,谢渺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虽说没太明白他们具体说的什么,可她心中隐隐作痛。她以前便知道容珏和容思德他们关系不睦,也偶尔听闻一些关于他们的言论,可再怎么听闻也不如此刻所见万一。那不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态度,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傲慢和打压。

    容珏望向门口,没有挪动脚步。这应该是他最难堪的时候,曾经也有这样的时刻,在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他被一群高年级的男生按在地上打。可那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此时垂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应该明白了吧,他被畸形的身世压迫着狼狈不堪地走到如今,从始至终都在尘埃里。

    谢渺有犹豫,可还是走了出去,隔着一段距离和容珏对望。她发现容珏眼眶好似有些红,便连忙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容珏颤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被抱住的手,随后才迟缓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触及他的神情,谢渺心中一痛,却尽量轻松地开口,“男朋友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她没有多问其他,装作什么也不知一般维护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容珏只觉眼眶发酸,伸手将她紧紧抱进自己怀里。谢渺从未感觉他如此用力过,就好像要将自己揉进骨血一般,可她没有推却,只是反手去抱他,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怀霜。”他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嗓子眼里好像是含了一块烙铁。

    谢渺没有松手,也没问他为什么叫自己,只轻声应着,“我在的。”

    容珏闭眼,有眼泪落入谢渺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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