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来时匆匆带着防身的一块钱,别的全没有。

    眼见唐心拉着她往国营饭店走,小嫂子脸红了红,脚步停了下来。

    唐心奇怪地看她,“咋啦?”

    “心,你想吃什么,包子还是麦芽糖嫂子给你买点儿拿着路上吃就成。”

    唐心看她面露难色,变魔术似的从怀里取出几张粮票肉票和一张十元的大团结,豪气十足,“呐,咱有钱,尽管吃!”

    两个刚参加完高考压力陡然一松,胃口大了不少,这个时候的国营饭店哪怕服务不够好,分量还是足足的,一盘红烧猪蹄,一盘炒鸡蛋,一份瘦肉汤,两碗米饭,两人全干光光了,唐心摸摸肚子,说撑着了。

    小嫂子也很久没吃这么饱过了,农家饭又是缺衣少食的时候,每顿能吃个五六分饱算不错了,家里吃食除了男娃子外,一般都紧着要干活的爷们,像她这样力气弱些的则是在家里生物链最低端。

    见唐心付了一斤肉票又好几块钱现钱,她不好意思地扯扯手,将怀里的一块钱掏过去,“心,嫂子今天没带钱,回头再给你。”

    唐心现在是个小富婆了,光是先前偷卖绣品就赚了不少钱,除去给爹娘的贴补外,自己存了一半起来,如今手头上也有个大几百块了。

    唐心觉得赚够了去首都的路费,吃喝拉撒也能搞定就成了,因而毫不在意,冲她眨眼,“嫂子,就当是之前给你借书的报酬呗,分这么清干啥?”

    等回了村里,正是下工的时候。

    如今正好农历九月村子里忙着秋收,因此即便今天是唐心去参加考试的日子,唐爸唐妈也抽不出时间来送闺女去县城考试。

    已经六岁的小乒乓倒是想去,但是他人太小了,被爸妈姐姐都反对了,只好委屈巴巴地跟着小伙伴背着小箩筐捡牛粪去。

    乒乓懂事不贪玩儿,小的时候能看家,现在大了点就漫山遍野找吃的,要不就是帮家里干活,像他们小孩子捡捡牛粪也能赚个一两分公分。

    唐妈扛着锄头回来,远远就看见闺女和隔房的媳妇有说有笑的回来。

    喊了一声,“心啊,考完了?”

    她妈这大嫂们一喊,旁边的人都听见了,村里去参加高考的人不多,七八个知情去考了,本地的就唐心一个。

    村民们还是挺稀奇的,调侃说唐家这是要出个金凤凰不成?

    唐心挽着她妈的手回家,没嫌弃她一身汗味泥土,边走边说,“妈,您就别操心了,等着您女儿给您挣脸!”

    唐妈嫌弃地斜她一眼,“哟,这是哪家闺女儿,要成大学生啦!”

    “真考上了妈砸锅卖铁也给你读。”

    这两年年景好些了,再加上之前卖肉的和唐心这两三年卖绣品陆续补贴的钱,唐妈才有底气说这些话。

    村里没出过大学生她也不知道供个大学生得多少钱,但再差日子也不能比之前缸里没米没粮来得窘迫。

    只要能吃得上饭,供闺女上学就供呗,等闺女出息了他们家也就熬出来了,左右乒乓还小,等他娶媳妇的时候闺女老早毕业工作了,不冲突的。

    不过想是这样想,老实说谁也没抱希望自家闺女能考上大学。

    考大学有多难,看那些城里来的知情就知道了,人家还多读了几年书,年长了好几岁,可人家都愁眉苦脸的生怕没考上,说把握不大,全国一共就那么些名额,谁也没法保证自己就在里头。

    他们这么一说,村里的人都明白了,这大学生不是那么好当的,整个村里都是泥腿子,唐心去参加考试都算是稀奇事了。

    “走,妈今天给你切几片腊肉炒菜,算是庆祝庆祝。”

    “妈,你不是说我考不上,庆祝啥啊?”

    “就是考不上才要给你加菜,安慰安慰,省得回头哭鼻子。”

    小乒乓回来得早,老早就在院子里听见姐姐和妈的声音了,冲上来就牵着姐的手,脆生生地说,“姐姐这么厉害,考得上的!”

    “小马屁精,从小就会拍你姐的臭屁!”

    唐妈好笑地拍拍儿子的后脑勺。

    对大部分参加高考的人来说,这一场搁置许久才恢复了的考试与他们今后的去留和前程息息相关,哪怕考完了也没放松到哪去,每天都在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唯有唐心漫不经心的。

    她现在已经不愁吃的了,劳动值也积累了上千分,但习惯了之前的劳动强度一时半会儿也没改过来。

    每天哼哧哼哧地上工下工来回干活儿。

    秋收忙得很,要把粮食从地里收回来,完了之后还要晒,还要清理土地,谁都没闲下来。

    这天公社的广播响起了。

    老队长也姓唐,叫唐建义,那头广播说:“请唐建义同志到公社办公室,请唐建义同志到公社办公室……”

    队长正指挥着干活,自己也没得闲,听了广播还纳闷,问旁边的人,“喊我?”

    “可不就是您?”

    “啥事这么着急,不知道忙着收粮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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