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瑧望着苏妧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它似乎想对他诉说什么,但那是什么,裴瑧有些看不懂。

    裴瑧拉着苏妧的手把人往怀里拽,此时的他仍赤着上半身,苏妧方才起的急,身上只穿着一身质地单薄的襦裙,外头罩的那件披风,刚刚替裴瑧上药时觉得碍事也解了,这样被裴瑧抱在怀里,苏妧能真切的感受到裴瑧身上的温度。

    “殿下,放开我。”

    苏妧被从背后传来的温度蒸的不知所错,偏裴瑧从身后紧紧抱着她让她挣脱不得。

    裴瑧把下颚抵在苏妧削瘦的肩膀上:“放开你可以,那你先答应不生我的气了,也不再对我爱答不理的了,你答应,我就放开你。”

    哪有人这样无赖的!

    苏妧挣扎了下,可她哪里抵得过裴瑧的力气,最后不得不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放开我。”

    裴瑧自知自己此番行为实如登徒子一般,怕又把苏妧惹急了,忙将人放开了。

    苏妧背对着裴瑧,心知他现在的样子,不好意思回头,就这么屈膝一福:“若没什么事,臣女先行告退了。”

    “我送你。”裴瑧手忙脚乱的去拿衣服。

    苏妧没有理会裴瑧,自顾自的往外走,路过一边的长案时,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披风。

    苏妧才出了房门,裴瑧便从后面追了过来,见苏妧站在门前正披披风,裴瑧忙上前将披风的绦带从苏妧手里接了过来,替她系好。

    莫忘刚好从外头回来。

    裴瑧见了莫忘,嘱咐苏妧等在这,上前和莫忘说了几句话。

    夜浓如墨,阵阵夜风吹拂着房门前的灯笼,灯影幢幢,打在裴瑧线条分明的侧脸上,越发衬他脸庞的轮廓如刀裁一般。

    苏妧裹着披风站在门口瞧着裴瑧,此时的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凤眸微眯,脸上带着肃戾之气,与和她在一起时那无赖粘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苏妧抿抿唇,别过了头。

    *

    不远处的御船上,苏嬿站在船尾,面无表情的望着裴瑧船上的苏妧,她看着裴瑧从房里追出来替苏妧披上披风,看着裴瑧掌了灯亲自送苏妧回去。

    江面上阵阵冷风吹乱了苏嬿鬓角的发,苏嬿仍是浑然不见,直到裴瑧伴着苏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悠悠缓过神来。

    珠儿跟在苏嬿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咱们回去吧?这儿风大,仔细着凉。”

    苏嬿心里烦躁,压根不想回去,可这大半夜的又在船上,她也无处可去,想了想,这会儿尚不过戌时,与其回去歇息倒不如去讨好她的姨母。

    苏嬿去了厨房,端了一盅才炖好的冰糖燕窝,打算给如贵妃送去。

    可才走到如贵妃房门口,只见房门前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宫人。

    苏嬿觉得奇怪,悄悄的走上前,只听房内有人在窃窃低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上一章修了,主要修的开头和结尾,没有看过的去看一眼吧

    第15章 015

    如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摆弄着指上带着的掐丝护甲。

    她身前立在的一个缁衣内侍,尖而低的声音缓缓说道:“一切都是照着娘娘的意思办的,行刺的那人身上特意藏了块太子宫里的腰牌。”

    如贵妃抚弄护甲的手顿了顿,捏着手里的丝帕拭了拭嘴唇:“做的可干净?”

    内侍弓腰俯首:“奴才为贵妃娘娘办事,事自然做的干净,只是这种事成不成的,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毕竟腰牌这种东西,造的了假,栽的了脏,皇上若是信了,那这事便是真,皇上若是不在意,那……便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了。”

    此次南巡,如贵妃心里藏着一个大计划,想用一个不得宠的侯府嫡女,让皇帝越发憎恶太子,借此毁掉储君之位本就坐的不算稳的太子,扶自己儿子上位。

    如贵妃本以为的计划本是无懈可击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中间要被当做棋子的苏妧出了岔子,一步毁,步步毁,眼看就要回京了,她却什么事也没做成。

    如贵妃不甘心,这才安排今夜的“刺客”,为的仍是要挑拨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只是让如贵妃不解的是,“刺客”这一事明明顺顺利利的依她的计划进行,但结果却与她料想的大相径庭。

    依着她对皇帝的了解,依着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刺客在太子眼皮子低下伤了他,不论太子有错没错,多少都会受到牵连,可今日倒是奇怪,皇帝竟是丝毫没有处罚太子。

    如贵妃稍稍坐了起来,转眸望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般道:“这会快亥时了吧?负责查这事的禁卫军也查的差不多了,该向皇上回话了吧,”转眸望了一眼身前的内侍,挥挥手,“你下去吧!本宫要去给皇上侍疾去了。”

    内侍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如贵妃唤了身边的大宫女红双进来,伺候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将满头华贵珠钗拆去了大半,端出一副要正儿八经伺候人的样子,打算往皇帝那去。

    如贵妃带着红双甫一出门,但见外面夜色沉沉,浓黑的夜幕遮掩下,四周的一景一物较白日里相比,多了一份光怪陆离的诡异感。

    如贵妃后背莫名微微发冷,瞧了瞧四周,只道:“刚刚让你守在外头,可有人过来过?”

    红双方才受命在外面把风,不巧赶上内急,走开了一小会儿,回来时并没见到外面有异样,可她不敢把这话同如贵妃讲,生怕如贵妃会怪罪,只低了低头,轻声道:“奴婢没瞧见什么人,期间不过几个巡视的侍卫罢了。”

    如贵妃听这话,心里方才放心了些。

    如贵妃到了昭平帝处不久,禁卫军首领李玉便前来禀报刺客一事的调查结果。

    眼看着李玉把太子宫中的腰牌递到昭平帝手里,如贵妃禁不住的用眼睛余光瞥了昭平帝一眼。

    昭平帝神色淡淡,接过腰牌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又问问那刺客的其他状况,打发李玉出去了。

    如贵妃深知昭平帝性子多疑,有些话不说比说好,说少比说多好,说反话有时候比说正话更有效果,一笑:“腰牌这种东西不贵重,下头的宫人人手一个,那刺客就是有太子宫中的腰牌,也说不明了什么,”

    昭平帝一言不发,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腰牌从窗户丢了出去。

    *

    因出了刺客这事,昭平帝怕节外生枝,提快了回京的行程。

    赶在五月末六月初,御驾便抵达了京城。

    皇后领了后宫的妃嫔在宫门口接驾,将太后一路迎回了慈安宫。

    太后怜惜苏妧身子骨弱,想着舟车劳累,一到了慈安宫,便让钟嬷嬷带她下去安置。

    皇后陪太后进到殿内。

    “听说离了京口没多久,御船上便闹了刺客?”皇后亲自搀扶了太后坐到上首的宝座上,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捧到太后跟前,“儿臣在宫里听了这事,吓得几夜没阖上眼,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刺客了?”

    大楚开国之初,边疆战事不断,为鼓励武将,嘉奖功臣,太.祖曾敕封了二公三侯,其中二公乃郧国公、镇国公,三候为安宁侯、安庆侯以及苏妧的祖父安平侯。敕封初年,这五个武勋世家皆曾盛极一时,后来随着边疆战事渐渐平定,朝廷为收回兵权,对武将实权几次三番削弱,加上爵位承袭,子孙或有不肖,有些世家诸如苏妧出生的安平侯府,渐渐没落了,而另外一些,如郧国公许家或安宁侯沈家,因子孙之中人才辈出,又与皇家结有姻亲,经历百年,如今仍是昌盛不衰。

    现在的中宫皇后便出自郧国公许家,乃如今的郧国公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而太后以及裴瑧的生母敬贤先皇后皆出自安宁侯沈家,敬贤先皇后的父亲实是太后同父异母的弟弟。

    许皇后虽出身郧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族,但性情温淑,待人随和,处理后宫之事,手段雷霆又公允公正,颇得后妃们敬重,太后对许氏这个继后,也很是满意。

    太后接了皇后奉上的茶,呷了一口,缓缓道:“不知是怎么混上船的一个小贼,皇上受了点伤,但好在伤势不重,如今已经都好了,皇后且安心就是了。”

    一顿,抬眸瞧了皇后一眼:“这段日子宫里可都还好?当初我们走时,皇后正发风寒,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如今可都大好了?”

    皇后忙道:“回母后的话,宫里一切都好,儿臣的身子也已经大好了,让母后记挂是儿臣的不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内侍进来禀报道:“淑贞郡主求见。”

    太后笑笑:“让她进来吧。”

    不过多时,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姑娘,盈盈走进殿来:“淑贞给太后请安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打量了下眼前的姑娘,“几个月不见瞧着瘦了,几时进宫的啊?”

    淑贞郡主是郧国公仅有的一个女儿,名唤许茹雅。

    皇后入宫多年一直未有所出,膝下寂寥,便常将许茹雅这个侄女接到宫中小住。是以,太后也算是瞧着她长大的。

    许茹雅福福身:“回太后,茹雅昨个就进宫了,原是要到外头去迎皇上和太后的,可皇后娘娘说不合规矩,茹雅便只能到厨房替太后炖了一盅汤。”说着,将宫女端着汤捧到太后跟前。

    太后品了一口汤,点点头:“这紫参雪鸡汤炖的不但味道鲜美,且送到哀家跟前温度不冷不热,倒是有心了。”

    “能伺候太后是茹雅的福气。”许茹雅柔柔一笑。

    钟嬷嬷领着苏妧进到殿内。

    太后见了苏妧,只道:“可都安置好了?若是缺什么,只管告诉钟嬷嬷。”

    苏妧福福身:“多谢太后。”

    许茹雅好奇的望了望苏妧。

    太后见状,笑着道:“她是安平侯的长女,名唤苏妧,才跟着哀家到宫里来,京城的人事都不熟,你以后可要多照顾她,”转头,又介绍许茹雅给苏妧,“这是郧国公家的淑贞郡主,名唤许茹雅。”

    许茹雅两步上前,冲苏妧一福:“苏姑娘,有礼了。”

    苏妧忙回了一礼,抬眸,瞧了许茹雅一眼。

    淑贞郡主许茹雅,郧国公的小女儿,当今皇后嫡亲的侄女,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也是前世太后和皇后一致看好的太子妃人选。

    想到此,苏妧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渡章,对不住,今天有点事更晚了

    第16章 016

    许茹雅人如其名,生了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樱桃口,虽出身门阀勋贵之家,但寻常的吃穿用度,却从不奢靡,一年四季常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薄粉略施,朱钗精简,是个极其雅致的美人。

    太后见苏妧和许茹雅相互见过礼后,笑了笑:“你们年纪相仿,既然认识了也不用在哀家和皇后跟前局着了,到外头去玩吧。”

    苏妧和许茹雅领命从殿里出来。

    上一世苏妧在宫中的几个月,虽与许茹雅没有过什么往来,但却经常听人提起她来。

    许是自小跟在皇后身边,许茹雅为人性情像极了皇后。这样一个出身高贵,性情又随和的姑娘,人缘自然不差,在京中的贵女圈里一向是灵魂一样的存在。

    苏妧和许茹雅从正殿出来后,一边慢步往慈安宫后院的凉亭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许茹雅很是健谈,问了苏妧一些南方的风土人情,又聊起平时各自读的书,爱做的事。

    “对了,太后说你初来京城,这儿的人你都不认识,让我多照顾你,我这儿刚好有个机会引荐你认识认识大家,”许茹雅微微笑道,“过不了几日便是我的生辰,我请了几个朋友到家里来玩,到时候你也来吧,我介绍你和她们认识。”

    京城的这些贵女们,苏妧前世虽交往不多,但基本也都见过,这些人当中,并没有让苏妧觉得很投缘,想要进一步认识的。

    但许茹雅过生辰,主动开口邀请她,苏妧也不好推脱,想了想,略有些为难的道:“郡主能邀请我,是我的荣幸,只是现下我住在太后这里……”

    苏妧的话还没说完,许茹雅便很是善解人意般道:“我知道,你怕出宫不方便,这你不用担心,我去同太后讲。”

    苏妧不好再推辞,只得答应了。

    许茹雅笑了:“这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初十那日,我让府里的人来宫门口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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