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心妍跟李笛回教室。

    路上,几个打完球的男生从她们旁边擦过,陈彦其走在李笛背后,顺手把她衣服上的帽子翻到头上。

    “神经病啊!”李笛一把捋下帽子,理着乱掉的头发。

    陈彦其笑笑,“答对了。”

    几个大汗淋漓的男生哈哈笑,抱着球往那头走。何滨迟他们一拍,脸上带着笑意,看看孙心妍和李笛,“一起喝饮料去?”

    孙心妍摇头,拉着李笛走。

    李笛一路愤愤地:“这个死红旗,死变态。”

    孙心妍这才笑起来,“你们俩现在是怎么了,他老是逗你。”

    “谁知道,神经病。”

    到了班上,两个人刚坐下喝水,李笛被数学老师叫办公室。班上人陆续回来,打闹声渐起。在操场玩得一头汗,孙心妍去水房洗手,用水湿润餐巾纸擦脸。

    “能过来一下吗?有点事想问你。”

    孙心妍转过脸,黄稚薇看着她,像是刚洗完手,在用餐巾纸擦手。

    课间,穿过隔壁两个班的学生,孙心妍跟着黄稚薇来到走廊拐角。

    没有一点铺垫,黄稚薇看着她:“我听说……你不准何滨跟我说话啊。”

    黄稚薇比她高小半个头,脸上带着一点从容的笑,气场十足。

    上初中的时候,孙心妍听过女生为男生闹矛盾的新闻,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显然是紧张的,还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窘迫。

    而黄稚薇像是对这种场景驾轻就熟。

    她穿着有些慵懒的宽大蝙蝠衫短袖,衣服下摆一片流苏,和肩上的发丝一起,被风轻轻吹乱。

    “你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有跟他说过。”孙心妍说。

    轻靠着栏杆,黄稚薇还是一副微笑脸:“你不用紧张,我有对象,我要是想跟何滨谈早就谈了,轮不到你。”

    嚣张的语气。

    孙心妍:“不用告诉我这些,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把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黄稚薇歪着一点头看她,轻轻笑了下。

    “对啊,我跟他交朋友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跟他谈对象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所以,你不要再在中间挑拨来挑拨去,我跟他认识多久,你跟他才谈了几天,真是会拿自己当回事。”

    她的声音有点冷清,语调风轻云淡的,充满不屑。

    抿了下唇,孙心妍沉默。

    黄稚薇看看她:“装柔弱、装天真、装纯,这些男的面前好用,我劝你在女的面前不要来这套,知不知道很恶心。”

    拐角这边没有别人,只有她们。风不时送来学生们的嬉闹声。

    “黄稚薇,你等一下。”

    孙心妍把转身要走的人叫住。

    “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是我从来没跟何滨说过不准他跟你说话。你现在可以把何滨叫来,或者这句话你从谁那听来的,我都可以当面对质。”

    孙心妍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目光却有了力度,毫不示弱地看着面前人。

    轻轻眯了下眼,黄稚薇轻笑一声,“这样不就挺好,刚刚装给谁看。不用对质了,你怎么听不明白我的话啊。”

    停了下,黄稚薇嘴角微动,像是笑了下,“亲爱的,我是想告诉你,我单纯地看你不爽。”

    28、28 ...

    ——“我只是单纯地看你不爽。”

    事后孙心妍回想起那段对话, 难以想象自己当时的难堪。

    可她一个字都没跟何滨提, 连不悦都没有表现。

    某种意义上, 孙心妍觉得一旦她向何滨提起,自己似乎就真成了黄稚薇口中的那种女孩。

    但她从来不是。

    不过,自从黄稚薇放完狠话,孙心妍心里就很警惕她。

    好在一个多星期过去, 她并没做出什么动作。

    黄稚薇在班上是我行我素的,十七班没有女生和她玩, 就连英语课分组讨论她都是一个人趴在桌上书写。

    她好像一点不在乎排挤, 只跟男生打得火热。

    女生们私下提到她的名字, 第一个表情永远是皱眉。

    这个周一的一大早, 全班在早读。

    手里握着语文书,李爱珍在几个小组间踱步,渐渐走到北边最后一排。

    课桌上忽然伸来一只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在桌面“咚咚”扣了两下, 黄稚薇抬起脸。

    李爱珍:“头发扎起来。”

    李爱珍看着这个女学生的眼睛。

    窗口在左侧, 一片淡金色的晨光斜打在黄稚薇身上,她穿的是一件休闲款灰色衬衫,袖口卷到肘处, 卷得很乱。

    周围是嗡嗡的读书声, 这个角落无声无息,不少学生的目光却被吸引过来。

    几秒的对峙后,懒懒地从左手手腕上退下一根细手串,黄稚薇反手绑在脑后。

    超过肩部的长发被束起, 打了层次的碎发则从耳朵两边挂下,于是整个发型比不扎还要凌乱随性。

    她微微歪着一点头,平静地看着李爱珍。

    李爱珍做了几十年教师,在狭小的校园,她接触过一波又一波的孩子。

    只要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感觉出一个孩子的心性。有的孩子,她身上的东西根植在骨子里,心理素质非同一般,你不要妄想轻易改变她。

    学校有学校的责任,教师有教师的责任,但归根结底,每个人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哪怕你才十几岁。

    卷了卷手上的语文书,李爱珍走了。

    孙心妍坐在教室另一头,目睹了黄稚薇和班主任这场无声的较量。

    下课后,第一个去跟黄稚薇说话的人,是陈彦其。他把她叫去了走廊。

    从窗口看出去,黄稚薇一直趴在栏杆上看下面。孙心妍不知道陈彦其跟她说了什么,但看得出来,他跟她关系很好。

    也许以前何滨跟她的关系也不错,只是校服那件事之后,何滨确实很在乎孙心妍感受,跟黄稚薇很避嫌。

    这两天何滨跟孙心妍提了个要求,以后要和她一起在校外吃午饭,孙心妍不答应。何滨很不满,说平时没什么时间在一起,在学校她又这么避讳,双休日还不肯跟他出去玩,没有个做人女朋友的样子。

    这天晚上孙心妍没骑车,何滨陪她坐校车,车上离得远远的,下来后才又送她一段路。

    孙心妍轻声顶回去:“谁是你女朋友……”

    走在她身旁的人没说话,片刻后,鼻腔里笑了一声。

    夜晚十点,半空里的灯光充满柔和感觉,他们两个人背着书包,中间隔着半米距离,慢慢沿着街边走。

    孙心妍不自觉地低着头,像是想着什么心思。

    秋天了,地上不知不觉有了梧桐树的落叶,单鞋踩上去,有轻微的脆响。

    安静行走中,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碰了下,她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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