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越十方

正文 帝肆宠(臣妻)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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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要不,我们走吧,我不要爹爹了。”阿回低声说着。

    姜肆心里何止是难受,更替阿回感觉委屈。阿回趴在她肩膀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才会那么痛苦?然后引发心疾,病倒过去。

    可醒来后,他却在安慰她。

    姜肆拍着阿回身上的被子,告诉他别多想。

    忽然,她听见窗子外发出一声响,转过头,看到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肆眸色一变,赶紧拿了旁边的玉枕抱在手里,轻手轻脚走过去,刚要扬手去打,却发现外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师父?”姜肆瞪大了眼。

    游为仙蹲在窗台上嘿嘿一笑,又变了脸:“丫头,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了?”

    姜肆后知后觉地掩了掩眼睛,岔开话题道:“师父怎知我在这里?你不是去皇宫了吗?”

    “嗐,别说这个了,老夫找你有重要的事,”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到姜肆手上,着急忙慌地,“皇宫里那个皇帝小儿头患恶疾,近来是越发不是人了,老夫惜命,伺候不起,我已向他引荐了你,以后你就替老夫为他看病,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就这样,老夫还有事,再会!”说罢,也不管姜肆答不答应,向后一跳,关上窗户,一气呵成。

    留下姜肆在那里干瞪眼。

    游为仙飞出将军府,刚跳下墙,就看到旁边立着一个人。

    “呦,这么不放心,还亲自来督看。”

    “她怎么说。”

    “你派人到将军府接人就是了,”游为仙哼了一声,随即又跑过去,哈腰道,“但这丫头胆子小,你可别吓她,还有,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你伤害她,我可是要找你拼命的。”

    萧持瞥他一眼,“你走吧。”

    说完,跟千流一起离开巷子。

    游为仙不满地小声嘟囔:“卸磨杀驴,当年就不该从大火里把你救出来,一点都不可爱。”

    完了又“咦”一声。

    “我是不是把自己骂了?”

    第八章

    姜肆看着紧闭的窗户,虽因为霍岐的事心头烦乱,但见到了师父还是让她很高兴。

    低头去看手心,那枚玉佩是师父常常佩戴的,多半是想她把玉佩当作信物和凭证,好叫那个疑神疑鬼的陛下相信她的身份。

    游为仙历来就是个洒脱性子,做事从来不靠谱,把看到一半的病人丢给她是经常事,可是这次有些不同。

    那是凭一己之力带兵闯进皇宫,把魏帝萧违斩于龙座之上的人。

    传言此人喜怒不定,凶残暴虐,铁血手腕领兵,视人命如草芥。

    就连游老这样狂放不羁不畏权贵的人都怕得逃走了,她又要如何应付这样的人?

    姜肆站在那里,脸色几经变幻。

    她是不愿趟这浑水,可她要走了,那暴君恐怕会将罪责降在游老的头上,游为仙对她有再造之恩,她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总归都是生了病的病人,她只要安分守己,给人看病就好了。

    暗暗下定决心,姜肆转身回到床边,阿回眼睛滴溜溜地睁着,正满怀好奇地看着他。

    “是游爷爷吗?”

    姜肆蹲下身抚着他头顶:“恩,游爷爷有点事想要拜托娘亲。”

    阿回没在问了,显然是有心事的样子,对游老并不很在意,他垂着眸子,两只小拳头攥成了两个小馒头,姜肆见了,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柔道:“你睡着的时候,爹爹已经跟阿娘解释了,是咱们误会了他,他也没有不要你。”

    阿回猛地抬眸,黑眼珠晶莹剔透,带了一丝希冀地望着她,口上却说:“可他有了新的家。”

    姜肆心口一窒,蔓延着疼痛,但唇边的笑意仍是温和的,她用最慢语速跟他解释,不急不躁。

    “爹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人救下才捡回一条命,可也因此招致那人的清白有损,加上他以为你我二人遭人陷害死于非命,所以才娶了别人。可是阿回,爹爹没有不要你,他要是知道你活着,一定会像昨日那样亲自来接你,你心里不要难受了,好吗?”

    阿回眼睛不眨,眼尾却吧嗒吧嗒掉了金豆子:“那阿娘呢?阿娘心里也不怨他吗?”

    姜肆赶紧去擦阿回的脸,一边擦着一边摇头:“不怨,所以你也不要憋在心里,不论阿娘和爹爹怎么样,他对你是喜欢的,知道了吗?”

    阿回点点头,正巧有人敲门,姜肆把阿回的脸擦干净,起身去开门。

    是来送煎好的药的,姜肆接过,对那个丫鬟福了福身,那丫鬟面容一怔,姜肆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她道:“劳烦问一下姑娘,你可知跟我一道来的那个青衣女子去哪了吗?”

    丫鬟名闻杏,圆脸,腮饱满,看着可爱。

    闻杏笑着点头:“知道知道,将军让她去红鸢居打点了,将军托奴婢告诉夫人,等小少爷身子好些,就一起搬去那里。”

    姜肆张口欲说什么,想了想又作罢,对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转身去了屋里,留下闻杏一个人在门口挠着脑袋:“怎地如此客气?”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主子对下人这么客气。

    闻杏去翠馨居回话,霍岐仍是满脸愁容,焦急地问她:“可看到小少爷如何了?”

    闻杏摇头:“夫人没让我进去。”

    王语缨扶钗的手一顿,眼眸暗了暗,转头的时候又恢复如常:“她现在一定不想见到你,容她冷静冷静吧。”

    霍岐眉头皱着,想起姜肆跟雁大夫说的话,心口就一阵一阵揪着疼,他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才这么不安,王语缨见状,从妆台前站起,跟闻杏摆摆手,闻杏退下。

    她走到霍岐身前,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如果放心妾身的话,就让妾身去跟她说说吧,妾身保证让她留下来。”

    霍岐豁然抬头:“你有办法?”

    王语缨看着他不假思索的样子,手指不受控制地紧了紧,但也不会让人察觉,她挂着得体的笑,点头,郑重其事道:“放心吧。”

    入夜后,疏柳过来,告诉姜肆红鸢居已经收拾妥当了,姜肆和阿回现在住的地方是客居,在前院,一入内院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但姜肆没有说什么,抱着阿回一起去了内院。

    去的时候,红鸢居已经安排好了三个粗实丫鬟,两个二等丫鬟,还有一个贴身丫鬟,打头的那个正是去给姜肆送药的闻杏。

    她端着手上前来,给姜肆行礼:“将军派奴婢来侍奉夫人,奴婢叫闻杏。”

    然后是一个个人报上姓名,姜肆还从未这么被众星捧月过,从前她去府上做工的时候,只有给别人点头哈腰的份,如今她摇身一变也成将军夫人了,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阿回早就累了,姜肆把他安顿好,哄着他入睡,自己却睁着眼睛枯坐到天明。

    第二日,闻杏推开房门,想要唤夫人起床,却见夫人已经在教小少爷念字读书了。

    疏柳跟着进来,倒是没有什么稀奇,将打好水的面盆放到面盆架上,对姜肆道:“水是温的。”

    姜肆闻声回头,对她笑笑:“多谢。”

    疏柳拉着闻杏下去,闻杏满面狐疑:“夫人一直都这么客气吗?”

    疏柳道:“她不习惯别人这么伺候她。”

    闻杏不假思索就道:“那你是怎么跟着夫人的?”

    疏柳怔了怔,磨着手指上的茧子,忽然面色一冷,凑近她道:“有人派我来监视她。”

    “啊!”闻杏吓了一大跳,哪里相信她说的话,只当她是胡闹,“我胆子最小了,你千万别吓我!”

    两人正说着话,闻杏瞥到疏柳身后是秋月伴着夫人正走过来,忙转换脸色,拽了拽疏柳袖子,福身道:“夫人安。”

    这个也是夫人,那个也是夫人,到底该如何叫好?

    疏柳不知道,索性便省过去了,只是福了福身。

    王语缨看了看紧闭的门:“姜娘子可醒了?”

    “醒了醒了,正在教小少爷读书。”闻杏道。

    王语缨没说什么,走上前推门要进去,疏柳却快一步挡住她,对她道:“容奴婢进去通秉一声,您再进去吧。”

    王语缨眼神一闪,笑道:“也好。”遂退开一步。

    疏柳转身推门而入,又将门关上,王语缨脸上终于落下一层阴霾。

    姜肆听闻王氏要见她,先是愣了一愣,阿回正自己擦脸,白净的小脸肉嘟嘟地,她捏了捏他的脸,哄他道:“去床上看会书,阿娘一会儿就回来。”

    阿回张了张嘴,片刻后乖巧应声道:“好。”

    姜肆倒是没有推脱,到门口的时候,疏柳忽然说:“您要是不想见她,也可以不见。”

    疏柳以前很少说话,姜肆觉得她声音冷冷的,没有温度,今天倒是很暖心。

    “没关系,我也想知道她的来意。”

    姜肆推门出去,见到阶下的王语缨,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王语缨先开了口:“姜娘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姜肆看她一眼,指了指西次间的门口:“去那说吧。”

    不把人往正房引,是因为她不想让阿回听到她们的谈话。

    王语缨是来劝人的,自然不会回绝她,两个人进了西次间,将门一关,姜肆要转身的功夫,却见王语缨膝头一软,竟然要给她跪下。

    她急忙上前去扶,眉头却皱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语缨垂着眼,苦笑一声:“不论怎么说,我和奚儿的存在都给你造成了伤害,这一礼,你受得。”

    姜肆听罢,使劲将她托起来:“要跪,也该是霍岐来给我跪,犯不上你。”

    王语缨面色一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姜肆这么不客气地说话,原来看起来再笑意柔善的人,心里也是有火的。

    有火就最好了,就怕软骨头一样逆来顺受,那样的人才最难缠。

    “你有什么话,快些说吧。”

    王语缨站直了身子,笑着看她:“姜娘子不待见我,我清楚,就像我装作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心里也不一定会待见你一样。我来,只是为了将军,想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

    姜肆不语,她继续道:“当年我们二人成亲,乃是因我家人逼迫他,如今他心中愧疚,我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但我不忍心看他为此伤神,所以烦请姜娘子,给将军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姜肆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王语缨走到桌子前,将茶杯正放在桌子上,问道:“你知道昨天给孩子煎的药,花了多少银子吗?”

    她转身:“是十两,一日的量。”

    “那些都是上好的药材,不仅能治病,还有滋补的功效,你既然懂医,自然懂这其中的差别。我问过雁大夫了,孩子从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到孩子长成大人之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如果要把身体养好,要付出莫大的精力和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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