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如意债
    “那我现在要怎办啊?”温玉叶欲哭无泪。

    徐彦情地看着她:“回去写遗书吧……”

    林姜姜被徐彦拉着进了房间之中,直愣愣地站着,宋澜叫她坐她也不坐。

    想不通, 她实在想不通:小乞丐怎就变成太子了?

    若他这一世是太子,那上一世也该是太子才对?

    上一世他分明只是一个小乞丐,在这偏僻的山野小村生活了快十年, 吃糠咽菜, 衣不驱寒,被人欺负, 被人嫌弃,也没见有侍卫跳来保护他。

    这一世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不一样了呢?

    是从当初选秀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是小乞丐现的时间也不一样了。

    是有贵人造访小镇,她三番两次撞见杀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我第一次遇见贵人的时候,是李公子从京城回来的那天, 我去酒楼吃饭,贵人就在楼上……”林姜姜说,“你那时候在楼上吗?”

    宋澜解释道:“楼上的是叶宵,我的替身。”

    “我第二次遇见贵人,是从李公子家参加完寿宴回来,被人追赶,误打误撞又撞见了贵人和杀手,”林姜姜问,“替我挡剑的贵人是叶宵吗?”

    “是我,我和叶宵换了身份,刚从衙门来……”

    “我第三次遇见贵人,是在衙门,贵人替我指证李砚秋,”林姜姜看向他,“那天是你吗?”

    “是我……”

    “那昨天晚上和天早上……”

    “也是我,”虽然林姜姜始至终话音轻颤,没有一句是高声责问,但宋澜还是像被质问一样局促不安,“对不起姜姜,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只是想和上一世一样,让你慢慢认识我……”

    “上一世?”林姜姜捕捉到这三个字,强装的冷静终于土崩瓦解,面色大骇,“难不成你也……”

    宋澜无从辩解,也不打算辩解:“对,我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离奇的事情,明明身死,睁开眼睛却发现己回到了小时候。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重新弥补过错的机会,所以我策划了祥云一事,本是想让你名正言顺的进宫……”

    “你混蛋!”林姜姜愤愤地骂了一句,忽然就动了手,

    一拳将他推到了地上。

    这一推不是软绵绵的撒娇,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使了她这个身体所有的力量,将宋澜推得踉跄摔倒在地上。

    外面的叶宵和侍卫听到屋里的动静,忙涌到房门前:“主子,您没事吧?”

    “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任何人进来!”宋澜命令道。

    叶宵他只好道:“是!”

    宋澜站起身来,重新走到林姜姜面前:“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是该打的……”

    “该打是吗?”林姜姜活动了活动手腕,又踮起脚来活动了一脚腕,“你有本事别躲开……”

    说罢又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让你骗我……还装乞丐……装怜……”

    “上一世为什不说你是太子?”

    “为什成亲前突然离开我?为什不写信回来解释?”

    “你和那穿红衣服的女人是什关系?她为什和你那般亲昵?”

    “你明明过得那好,为什不回来找我?”

    “既然上一世抛弃了我?这一世又何必来招惹我?”

    “选个劳什子的秀!什祥云所指?什命中注定?你是怎想的?凭什让我去京城?你老子的病好不好跟我有什关系?”

    “什狗屁太子,我打死你个龟孙……”

    屋里噼里啪啦,打得不开交,屋外的人一脸震惊,全脸犯懵……

    闹的声响引来了医馆的人,医馆的人不明所以,要进去看看情况,被侍卫拦住:“俩小孩打闹呢,损坏了什东西我双倍赔偿……”

    于是唯一想劝架的人也走了。

    徐彦和温玉叶不仅没走,甚至和侍卫凑到了一处,齐刷刷地盯着那房门紧闭的房间,听着里面的打斗和谩骂,虽然听不太懂在骂什,但是听得来林姜姜现在很愤怒……

    屋里摔的东西应该都摔了,而后有过一刻的平静,房门“刷”地被人打开,林姜姜头发凌乱地走了来,处张望……

    “姜姜,结束了吗?”徐彦试探着问了一句。

    林姜姜将额头前垂的碎发一甩:“没,我找个趁手的家伙事…

    …”

    而后瞥见了院子角落里的一个笤帚疙瘩,气哄哄地走了过去,一把抓到手里,又气哄哄地走了回来,“咣”地一声将门重新关上了……

    徐彦和侍卫被这“咣”的一声震得身杆更直了。

    “那个……”徐彦小心翼翼地问离己最近的一个侍卫,“打太子殿犯法不?”

    “犯。”

    “罪过大不?”

    “大。”

    “诛连九族不?”

    “诛。”

    “那我现在跟她撇清关系还来得及不?”

    侍卫看他一眼:“来不及了吧……”

    徐彦一把抱住身旁的温玉叶:“完了,咱俩要被这丫头害死了……”

    温玉叶耳朵一红,挣扎道:“别瞎抱……”

    屋内,筋疲力竭的林姜姜将手中残败的笤帚疙瘩随手一扔,而后坐在屋里唯一还完好的小板凳上歇息。

    宋澜也不是全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她打,被打疼了还是知道躲一躲的。而且林姜姜也是给他留了颜面,基本没有打他的脸……

    他知她上一世屈而死,心里的委屈与酸楚无从发泄,且先让她打一顿,让她心头的怨气纾解一些,不至于因此憋坏了身子。

    “姜姜,你心里有舒服一些?”他轻声问了一句。

    哪知林姜姜忽然将头一埋,抱着双膝呜呜哭了起来。

    外面的徐彦听到里面传来林姜姜的哭声,以为她受了欺负,当即没了看戏的心态,拔腿就要往里冲,被两个侍卫合力才拉住。

    徐彦只好拍门向宋澜祈求道:“贵人,我家姜姜不懂事,贵人您大人有大量,您千万别打她……”

    叶宵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兴你家姜姜打主子,不兴主子打她?”

    徐彦回了他一句:“你个小屁孩你懂什……”

    “徐公子,我没打她,”里面传来宋澜的声音,“你离远些,不要偷听。”

    叶宵和侍卫齐刷刷地称“是”,而后拽着徐彦和温玉叶一起,退到了院子中间。

    林姜姜哭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宋澜拖着被她打肿的腿,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一边给她抚平乱发,一边安慰她:“

    都是我不好,你若心里还不痛快,等歇息一番,我再给你打,直到你解气了,我再和你解释……”

    林姜姜抬起头来,泪水糊了一脸,哭得一抽一抽的:“你……上一世……为什……成亲之前……忽然消失了?”

    她上一世到死也解不开的疑惑,这一世如一块石压在心头上,夜里梦回之时,石头便会加重几分,压得她恨不抓破心肝才喘息……

    “我上一世为太子时,遭人陷害,被驱逐宫,几番逃难才遇到了你。”宋澜声调轻微,斟酌着每一个字句,极为认真地解释给她听,“咱成亲前夕,朝中的晏太尉找到我,要为我洗脱冤屈,夺回皇位……”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

    “对不起,”宋澜满是歉意地看着她的眉眼,承认己对她的伤害,“在天百姓和你之前,我却选择抛了你……”

    林姜姜哭着笑了一声:“那你以告诉我啊,我若知道你有这样的缘由,定然会放你走,你为什不告诉我?为什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离开?”

    “我给你写过信……”

    “那信呢?”

    “信……”话哽在喉咙处,好一会才说了去,“是我没考虑周全,那信没有送到你的手上……”

    前世不解开的心结,被这三言两语化解开来,事实的真相却并没又让她如释重负。

    所谓相遇,所谓离开,所谓衣衫奢华,所谓红袖添茶,都在这些话里寻到了答案……

    “你终究是将我看得轻了些,才会以为寄一封信就解决一切,且不管我有没有收到。”林姜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大抵那时你也是身不由己,不回来见我,所以这一世你才想要弥补我……”

    “是,”宋澜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那是道歉的姿势,也是祈求的姿势,“姜姜,你随我回京吧,这一世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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