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景煜还在心底交战,推开还是不推开,一时没听清。

    “臣妾是说,恩荣宴。”张月儿抬头看着朱景煜楞住的神色,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朱景煜没留心,便以为是张月儿也想去,“嗯,除了新进士和主考,还有几个近臣,只是普通的宴席而已。”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好啊!”张月儿双眼笑成了月牙状,语气都是带着欣喜。

    “只是普通的宴席,你怎么也这般高兴。”宴席最是无聊,按着规制千篇一律,朱景煜只是想想都觉得无趣。

    张月儿笑得明媚,“因为可以和皇上在一起。”

    她的声音不低,吕德海在外听了捂嘴偷笑,朱景煜耳后粉红,立刻背过身去,声音却发狠道:“朕不想替蛋心洗了,它也不喜欢朕,你洗吧。”

    “噢。”张月儿没看到朱景煜的神情,还以为他真的被蛋心气到了,顺从地接过胖狸,继续洗起来。

    “皇上,明日督主会去么。”

    “嗯。”

    “那苏姐姐也会来啊,我都好久没见苏姐姐了。”

    “应该会吧。”

    ***

    皇宫的恩荣宴设在戌时,亦是与家宴一般设在了东华殿。

    督主府的马车上,苏宓姿容明艳,穿着绣金线的碧霞罗衣,袍尾逶迤,大概是担心袍长碍着秦衍,便自发与他对坐着。

    秦衍正在看手中的书册,苏宓百无聊赖只好撑着下巴看着他。她膻口微张,媚眼如丝,和秦衍有了男女之实之后,风情更甚,此时虽只是平常地视线,但对于强忍了许久没有碰苏宓的秦衍而言,显然太过勾人。

    秦衍一直未翻过那一页,终于扣下书册,将书推向苏宓,“看书。”

    “嗯?”苏宓放下手坐直身子疑惑地看向秦衍和他推过来的这本名叫竹书纪年的书简,一看便是史书,可是为何要她看呢。

    “督主,我要看这本么?”

    “嗯。”

    苏宓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书册,认真地翻到了第一页。

    秦衍这才向后靠坐着,左手臂横在软垫靠沿,视线正好落在‘认真’看书的苏宓身上。

    他忍了这么久,已是快至极限,若是苏宓再像方才那般多看着他一会儿,他怕是能在这马车里就要了她。

    “督主,为什么我要看这本书啊。”

    “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苏宓不懂秦衍的意思,反正也只能继续看下去,可内容于她实在是枯燥,她虽未抬头,还是寻着了其他的话头说道,

    “督主,听说状元就是我书铺子里的那个书生?”

    秦衍原本心情尚可,但见苏宓说起简玉珏,声音就不自觉冷下来,“嗯,这次恩荣宴就能见到他。”

    苏宓点了点头,她是有几分期待的,平日里她私下不好随意去见一个男子,这次有那么多人在,倒是正巧了。

    秦衍看苏宓虽然眼睛盯着书,脸上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是在想那个书生,冷笑了一声,“给我读出来。”

    苏宓的思绪被打断,闻言愣了楞,看着秦衍脸上的冷色,督主怎么又不高兴了,于是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读出声来。

    读书不比看书,分不了心,她便真的在这去京府的马车上读了一路的史书.....

    ***

    恩荣宴摆在东华殿,前朝之时,恩荣宴曾设宴有成百人,声势浩大。后来先祖觉得太过铺张,便改成了只宴请殿试前三甲二十余名,分以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

    如此一来,规模自是比不上年节的晚宴,到的也大都是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等,秦衍此去纯粹是以皇上的近臣身份,算是陪陪皇上了。

    筵席分列两排,新科进士在左,主席大臣在右,为首的状元,恰与秦衍的席位相对。

    秦衍和苏宓来的时候,主席大臣皆已入席,但对面的新科进士的席位却是一无人在。

    他知道苏宓不清楚,回头向右后轻道:“皇上亲赐衣物,他们才会依次进来入席。”

    这番耳语在外人看来自是亲昵不已,引得场上发出几句议论,不过,在秦衍似是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之后,这些人突然就噤了声,纷纷不敢再说话。

    “皇上驾到——”通传太监在殿门外高呼,殿内众人皆起身施礼。

    朱景煜步下玉撵,走近殿中,苏宓见过皇上,也就没有细细打量,只是跟着垂首施礼,在以皇上为首的队列经过身前时,她突然听得一声‘苏姐姐。’

    那声音细弱,但又很是熟悉,苏宓脑中冒出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好像是月儿?

    “不必多礼,都落座吧。”

    待这句话音一落,苏宓才抬起头,皇上身侧的位置还有好几个妃子,张月儿坐的也与皇上不近,但苏宓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月儿趁着无人注意,右手摆至耳下,状似整理碎发的模样对着苏宓轻轻挥了挥,苏宓跟着笑着偷偷回应,想想她们也快有两年未见,不知道月儿在宫里过的开不开心,不过像月儿这般乐观活泼的性子,好像也很难有不开心的时候。

    朱景煜余光看到张月儿的笑和与苏宓暗暗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他第一次觉得这宴席好像也有不无聊的时候。

    “她叫什么。”

    身侧秦衍的低声传来,苏宓下意识回道:“张月儿,她也是交州江陵城的,督主不记得了么。”

    秦衍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张月儿一眼,他怎么会记得这些女子,但是,他再看向一直偷摸往那侧瞥的朱景煜,以及陵安说的话,心下了然。

    ....

    与往年一样,由管事太监高喊筵席开始,皇上从后往前,依名序喊名赐服,以彰显皇恩,寓意以后即是进了官场,也要记得陛下恩泽。

    这等事朱景煜做了好几次,是以赐服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的状元一位。

    对于新科进士的第一位,除了主席考官,众人多少是有些好奇的,更不用说知道那书生是与自己长得相似的苏宓了。

    于是在场的人比起方才来,更加聚起了精神,敲钟一响,殿牖门口出现了一个青色身影。

    简玉珏这次穿的是李掌柜好说歹说让他换的新衣,其实不贵,只是不是从估衣店里买的,而是去裁缝铺做的一件长衫。

    比起别的贡生还是略显寒门,但他一副皎如明月,丰神秀逸的容貌,让人根本不会再去在意他的衣衫。

    简玉珏的脚步缓和有序,背脊挺直地走近殿前时,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

    苏宓最初只是好奇,所以在简玉珏进门时匆匆一瞥,隔得远看的不真切,等他走近,苏宓看清了差一点要跳起来。

    或许别人只看得到他与苏宓的外在的那几分肖似,但苏宓不止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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