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状态好得不可思议,四十大几的人了, 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模样。这是周善日日夜夜调理庭院风水的缘故, 院子里的四户人家, 每个人的气色都好得不可思议。而周家布的风水阵更多点, 所以潘美凤跟周家平的状态较之旁人又要好上不少。

    当然, 这个却不是她要关心的,她的眼神定定地落在潘美凤的肩头。

    在那里趴着一只青色的婴灵,正大口大口贪婪地啃食着潘美凤左肩命火上的生气。

    周善格外阴冷地看着那个婴灵,它似乎注意到了周善的眼神,抬起头龇出一口细细密密的利齿,恶狠狠地朝周善低吼了一声。它头大肚子大,头与肚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四肢却纤细得惊人,还带着勾爪,牢牢地攀附在潘美凤身上,似乎已经同她的身体长在一起了。

    周善认得这玩意,鬼婴。

    阴魂想要重新投胎是很麻烦的,而一旦阴灵投胎后却又不能出生,便会成为一种阴物——鬼婴。鬼婴在阴间已经同地府销了账,自然不属于阴间,同时,它又没有出生,也不属于阳间。

    这种非人非鬼的生物在阴阳的夹缝中生存,生性贪婪狡诈,时时刻刻都想害死母腹中的胎儿,然后吃掉母体,借腹出生。

    出生的东西,便是魔。

    先前神魔大战的时候,魔界不敌,魔族就用这个恶毒的法子,在凡间培育了不少魔,力图反扑。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

    周善有些漠然地看着那团青色婴灵。但是这话,不能跟父母说,说了也没人会信的。

    周善慢慢地垂下眼睫,看见潘美凤的汤碗空下来了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妈,我再去给您盛一碗。”

    潘美凤疑惑地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忽而想到了什么,“善善,你爸跟你讲了没有?”

    周善端着汤碗的手指蓦然一顿,她神色自若,“什么?”

    潘美凤突然觉得有点羞,对着自家已经初初长成的女儿说不出口,“没事。”

    周善看着潘美凤嘴角噙着的欢喜又羞涩的笑意,感觉眼角有点发酸。她不能告诉潘美凤,那是鬼婴,不能留,现在月份还浅,她需要尽快料理掉这玩意,不然等它过些日子壮大了,只怕她妈会性命不保。

    现在周善心里奇怪的就是,周家被她清的干干净净的,潘美凤身上又是一团清气,她到底上哪招惹了什么东西,才会致使鬼婴盘踞在她腹中要借腹出生!

    这玩意当然不会是她周家的孩子,肯定是外头不知道哪惹来的妖孽。

    她撇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给她亲娘盛了一碗汤。

    那团青色婴灵在此时已然吸食足命火里的生气,诡异地打了个饱嗝,快速爬回潘美凤的肚子里,缩成了小小一团。

    她端了满满一碗汤递给潘美凤,她妈神色颇为欣慰,高高兴兴地伸手刚想接过,却只听见,“啪”地一声,汤碗从二人相触的指间掉了下去,溅洒出一地鸡汤的鲜香。

    潘美凤缩回手指吹了吹,惊疑不定,“怎么这么烫。”

    鸡汤是温的,当然不会烫。

    对于潘美凤来说,烫的应该是周善的手指吧。她的四肢百骸中如今充满了功德金光,指上不知不觉就带了缕法力,这种于凡人来说是滋养的东西,对阴物来说,却是能够要命的东西。

    周善没有说话,低头弯腰默默收拾着瓷碗碎片。

    她打定主意不让这玩意祸害到她母亲,自然不会留它太久。

    次日,她就在药材店里买了几个艾草熏香包,又买了一小袋新鲜糯米,然后特意跑到屠宰场上去蹲,看到有人现场活宰黑狗就腆着脸讨了点黑狗血。

    临走前,周善听到黑狗凄惨的哀鸣,还是触动了恻隐之心。在拐角插了三根渡魂香,又做了场小小的法事超度了黑狗的魂魄。她每次做法之前总喜欢杀大公鸡,大公鸡也是超度过的,虽然说此举有点鳄鱼眼泪之嫌,但是好总比没有好。

    而且说不定那些鸡犬超度以后,下辈子就可以不用再入畜生道了。

    准备好所有东西以后,她又隐忍了两天,直到天上缺月重盈,夜空晴朗无一丝阴云那天才动手……除魔。

    她贴了几张安神符,院子里的人很快就都睡死过去。

    然后她才悄悄打开父母的房门,拿起所有东西进入房间。她在四角燃起了艾香,而后用黑狗血涂抹在桃木剑上开锋,才端着那碗淋过鲜血的糯米,面无表情地掀开潘美凤的衣服,把糯米洒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今夜北斗七星最亮,而潘美凤的小腹上,血色糯米逐渐成型,乃是勺子模样,恰好将她的肚脐眼围在中央。

    周善又拿出一张镇厄符,手疾眼快地拍在潘美凤的肚脐眼处。

    潘美凤的肚子里面很快就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包,似乎有东西在里头拼命挣扎着想要出来,周善肉眼就能看见那团青色的小球在潘美凤的腹中挣扎,试图破壁而出。

    肚脐眼是肚腹上最柔软的部位,鬼婴本想从那出去,但是周善却用符纸堵住了它的出口。它还艰难地到处拱着,想要找到一个柔软的地方出来。

    很快,从潘美凤的肚子里就传出刺耳的尖叫声。

    那声音极其尖利高亢,刺耳得像用电钻在钻人的鼓膜。

    周善的神色却很淡定,直到鬼婴再度在潘美凤的小腹上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大包,她扫了眼钟表上的时间,手持桃木剑毫不留情地往那个大包上狠狠地刺下去……

    青黑色的脓血喷洒了一床,如果不是周善躲得快,有几滴腥臭的血液就要溅到她脸上了。

    她默默地念了一遍咒,桃木剑随意地在伤口处拨了拨,挑出一团小小的黑色肉团。

    周善强忍住作呕的欲望,蹙眉伸手轻轻按在潘美凤肚子上的伤口处。

    温热的法力如同一条小河流疯狂地从她的红痣中抽离而出,灌注到潘美凤体内。周善脸上很快就大汗淋漓,随之不见的是潘美凤肚子上那个可怖的伤口。

    做完这一系列事以后,周善就瘫软在地上急急喘了一口气。

    这事还是太过冒险了,桃木剑刺得太重,只怕潘美凤会一命呜呼,而若刺得太轻,又杀不死鬼婴,它有了一次经验以后,下次想要杀它,就没那么简单了。

    但是时间不等人,她要上学,现在不料理,等月份大了,这鬼婴就越发难以对付。

    等周善平复了呼吸,她才把事情的首尾料理干净,又把那块黑色肉团给埋了,用符水化掉了这阴物身上的秽气。

    第二天,潘美凤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浑身轻松,身体状态好得不行,似乎恢复到了二十几岁的年轻巅峰状态。

    正好今天是产检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就高高兴兴去人民医院做检查去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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