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倪初夏留她在军区住了一晚,两人彻夜长谈。

    也是那时,得知她打算离开珠城,至于去什么地方,并没有提。

    第二天用过早餐,她豪迈地与倪初夏拥抱,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嫂子,这一走归期不定,你和老大多保重。”

    倪初夏经历分别的场景不多,情绪收敛:“你也是,保重。”

    怕控制不住情感,她没有跟着厉泽阳去送人,而是留在家里。

    直到很久之后,久到那时已经尘埃落定,才知道厉泽阳在她临走时,将叶飞扬生前最后一句话告知,一向坚强似男人的她,哭得不能自已。

    从那天起,唐风没有再回珠城,偶尔会寄明信片来,没有地址、未提归期。

    住进军区,倪初夏的生活变得愈发规律。

    清晨,听到起床号便起来,出月子之后,会围着军属区走两圈,然后回家用早餐,带着亦扬去厉家陪二老。

    岑曼曼在初试过后,也会时常回来,两人就在军区内逛着,说着话,时间过得也很快。

    这天,如往常一样来到厉家。

    厉奶奶坐在沙发上教岑曼曼织毛衣,两人就‘厉建国大把年纪还不退下来’这一话题聊起来。

    “……他啊,就是不服老,总觉得自己还能操那些心,可事实呢,他那身子骨哪能开那么长的会议?”

    岑曼曼抬眼看着老人,说道:“爷爷是责任心重,当初您还和我说嫁给他就是看中这点。”

    厉奶奶有埋怨了两句,说到了生气的原因,“说好今天陪我出去逛一逛的,那些部下一来,又上楼商量事情去了。”

    倪初夏抱着亦扬走过去,笑着调侃:“亦扬,太爷爷没时间陪太奶奶,你就替他陪吧。”

    天气冷,小家伙又裹的严实,全身上下只有小脑袋能动,乌溜明亮的大眼看着老人,咧嘴笑得开心。

    厉奶奶见到小重孙,脸上扬起慈祥的笑,“咱们家亦扬长得真俊,不认生胆子还大,这一片军属可都夸赞。”

    倪初夏把孩子交给老人,坐下回:“应该是随了泽阳。”

    厉奶奶听了她的话,直接笑出了声,“这孩子比他爸讨喜多了,瞧笑得多好看,他爸可不会这样。”

    “泽阳小时候也不爱笑吗?”倪初夏来了兴趣,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

    厉奶奶摇头,很神秘地开口:“他啊,小时候爱哭,等稍微大一点,严肃的像小老头,对谁都不苟言笑。”

    岑曼曼借机问:“奶奶,那泽川呢?”

    “泽川啊,倒是和亦扬差不多,从小就爱笑,老头子时常就说这两兄弟性格迥异,要是综合一下就完美了。”厉奶奶想到那些旧事,感慨道:“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好,人啊,要那么完美干嘛,不嫌累吗?”

    倪初夏与岑曼曼点头附和,显然是赞同厉奶奶的话。

    如果两兄弟性格综合,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直至午饭期间,厉建国才从书房出来,身后跟着面孔熟悉的军区其他领导。

    厉奶奶留他们下来吃饭,声称有事婉拒了。

    上了饭桌,老人面对客人时大方的态度全无,让保姆不用给厉建国盛饭。

    厉建国吹胡子瞪眼,想开口又怕话说得重,只能委屈地夹菜。

    倪初夏给岑曼曼使了眼色,前者打圆场,后者则进厨房盛饭,配合默契。

    厉建国扒拉两口饭,瞧着桌子含糊开口:“你看看,多大的人了,还使性子,让小辈们看了笑话。”

    两小辈对视一眼,低头吃饭,沉默不语。

    老人家的战场,她们不掺和。

    “粗鲁,饭吞下再说话。”厉奶奶白了他一眼。

    厉建国:“……”

    想当年,他还是下层摸爬打滚的兵痞,是谁夸他不拘小节,很有男人味的?!

    两位老人斗着嘴,最终转到重点。

    厉建国把筷子放下,清了清嗓:“上头抓得严,先有半年前那批人下马,后有杨闵怀被查,现在人人自危,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些人的脾性,屁点大的事情都能放大,何况这次的事影响不小。”

    “我知道你护短,但你能护着他们一辈子?总要给机会让他们历练。”厉奶奶不赞同他的做法,“再说,泽阳从军校毕业都没见你护,怎么对外人这么热心?”

    “妇人之见。”厉建国哼了哼,不打算和她争论。

    珠城军区军演获得第二的名次,本就被人盯上,这事又来的凶猛,自然不能放松,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如此。

    至于泽阳,那臭小子本事大着,他还怕插手遭嫌弃。

    倪初夏听到熟悉的名字,眸色一怔,想开口问,又怕显得突兀,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饭后,趁亦扬睡着,岑曼曼去厉氏时,她上楼去书房找厉建国。

    老人似乎是知道他会来,把手中的报纸放下,并没有惊讶。

    倪初夏组织语言,斟酌好一会儿,才开口:“爷爷,您刚才提及了有人被查,方便告知吗?”

    “你说杨闵怀?他这些年背地里动的手段不少,现在才被翻出来算他走运。”

    厉建国抬眼看过去,沉吟道:“他之前来找过你吧,也是时候新账旧账正好一起算了。”

    倪初夏眼底有疑惑,并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

    老人也不着急解释,出声问:“记得没错,你哥是有名的律师吧?”

    倪初夏点头,“大哥的业务水平挺好的。”

    “杨闵怀这起案子,他是原告代表律师,进展顺利,三个月差不多能结束。”厉建国把这事告知后,未等她回话,继续说:“小夏,具体的情况爷爷不便透露太多,不过倒是能告诉你一些陈年旧事,就怕说了你不感兴趣。”

    “怎么会呢,爷爷您说,我听着。”压下心中的错愕,认真听厉建国的后话。

    厉建国指着一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清咳几声道:“杨闵怀和于诚是少忠的战友,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相较于他们,少忠的性子沉闷,向来沉默寡言,凡事不争不抢的……生平第一次违背我的意愿,就是一意孤行要娶周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父子俩关系开始疏远。”

    倪初夏听厉建国说及周颖时,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和埋怨,怕是一直对厉父的突然离世难以释怀。

    厉建国父子关系即使疏远,血缘关系却割舍不断,所以,即便厉少忠是靠自己的本事立功、升迁,都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按照他的性格,这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兄弟不这么想就没事。

    人都是有劣根性、嫉妒心的,于诚与杨闵怀看不惯他顺风顺水,多年的兄弟情也因‘人言可畏’四字土崩瓦解,恰巧这时厉少忠与周颖的婚姻出了问题,之后的事,厉泽川曾在西北的时提及过。

    提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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