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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兄弟两个前后脚跟同一个人谈恋爱不该这么招摇,但是字岳峙明显就是要让他知道,不仅约出来共友组局,还盛情邀请了字渊渟。

    真是荒谬又张狂。

    字渊渟当然不想参与这种闹剧,但是手里握着的鼠标已经很久没动,电脑屏幕自动锁屏。

    眼前画面的突闪让他回神,指尖点在鼠标上,在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个按键,锁屏重新解开。

    他看着空荡的屏幕,突然烦躁地起身,拖过椅背的西装外套,大跨步往外走。

    他过去的时候桌面已经空了很多瓶,他们坐在酒吧的角落,灯光昏暗,只有来回扫荡的彩灯偶尔能照见他们的面容。

    他一来,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瞬间变得冷沉。毕竟都是一起玩儿的,谁不知道字渊渟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的前女友?大家从来不觉得这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和,但这前后脚跟同一个人谈恋爱又是怎么个事儿?

    字渊渟视线在围坐的人扫了一圈,招呼也没打一个,坐到闻千秋身边。

    “哥,来了啊。”字岳峙给他打开一瓶酒递过去。

    他伸长的手臂举着,悬停在桌子上空,都没有递到字渊渟面前。字渊渟视线转到他的身边,极亲昵地靠在他肩头的人。

    视线停转,好半天才收回来,字岳峙也不急,还是举着手,这会儿字渊渟终于接过酒瓶,翻起一个倒扣着的杯子倒满,靠上沙发,仰头包了一整口。

    像是刚刚听见这点动静,靠在字岳峙身上的人才清醒过来半点,耷拉着的眼皮掀起,眼珠在黑暗里透亮。

    视线对上,她还像是有些懵懂,又或者并不在意,坦荡荡地对望。

    字渊渟低头,举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一口闷完,玻璃杯砸在玻璃茶几上清脆的重响,在这样的嘈杂里却并不足道。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昏了头,于是随着这声响起身,打算离开这场荒唐的闹剧,却在走出隔断的时候脚尖一转,拐进了卫生间。

    冰凉的水冲到脸上,似乎并没有让人清醒半分,不然他为什么不走?

    手撑在流理台上支撑着他整个上半身的重量,水珠从脸颊滑下来,他脑海里仍在一遍遍回想着李珂靠在字岳峙身上懒懒抬头看他的样子,那么漫不经心,带着点轻佻的风情。

    真是犯贱,他想。

    为什么要来这场明知道碍眼的鸿门宴。又为什么不走。为什么啊?

    算了。算了。

    随他们吧,要谈恋爱也随便,他又不是闲得没事成天盯着他们严防死守,说不定越阻止人家越是情比金坚。

    他嗤一声,抬头看向镜子,慢慢直起上身,重新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甩了甩水珠,抬手整理歪掉的领带。

    他的表情恢复成淡漠,嘴唇扯平,突然看见镜子里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人,头发拢成一个低低的马尾,在卫生间门口微暗的灯光里能看出来她脸上的坨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关他什么事?她男朋友都没跟着来。他一个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前男友,犯得着操这心吗?

    他咬了咬牙,转身往外走,余光里的人几乎要撞到门框上。

    太可笑了,在他这里被当成宝的姑娘转头跟别人谈了,喝醉了都不见得来扶一下。

    但是关他什么事啊!

    他脸颊绷得僵疼,骤然伸出手,在她真正撞上门框之前拽住她的手腕,径直拖着人大跨步往楼道走。

    他身高腿长,步子跨得大了她很难跟上,踉踉跄跄在后面跌跑,居然也没吭一声。

    这让他更来火。

    沉重的消防门被他推开,他把人按在门板上,看着她朦朦胧胧抬起头来看他。

    装腔作势的平静根本不堪一击,他突然发难,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喝醉了的人还知道要拒绝,只在他碰了一下之后立刻偏头。

    字渊渟手掌下滑,虎口圈住她的脖颈,手指勾捏着斜方肌,像是掐着脖子把人重新带到跟前来,手腕再一转,手掌已然贴住她的后脖颈,手指延伸出来按着她的脑袋,这回她再也躲不了。

    呼吸交缠,字渊渟听见她“呜”声,甜酒气息随着碰撞的唇舌扩散到他的嘴里,甜腻靡烂。

    唇齿碾转,他亲吻的很用力,直到她身子软软往下滑,他提着她的腰重新把人按牢在门板上,唇齿错开的时候她伸手搡他肩膀,“字渊渟……”

    “还认得我?”

    她睁着眼睛,水亮亮地抬头盯他。

    字渊渟突然看到她眼角蜿蜒下来的水线,原来水亮不是夜里的错觉。

    但是她安安静静,并没有再反抗,甚至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小臂。

    “他对你好吗?”他问。

    她懵懂点头。

    他偏头嗤笑,连喝醉了都不管,算什么好?她还跟瞎了眼睛一样。但是嘴巴仍不甘心问出一句:“比我对你还好?”

    她似乎想点头,但是醉意让人坦诚,她迟疑,没能点下去。

    还算有点良心。

    “玩够了吗?还是喜欢他?”

    李珂被他困在怀里,认认真真盯了他大半天,大概是酒精作用,思维转得缓慢,好半天才像深思熟虑想出了答案“嗯”出来一声,随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字渊渟屈起手指刮她的眼泪,轻叹一声:“你有什么好哭的。”

    他分不清她究竟为什么而哭,但他认为总不该是因为他的亲吻。如果她介意这个吻,她该发火。

    难道是因为字岳峙也摆明了跟她玩玩她为此难受?这个想法让他烦躁。他承认字岳峙方方面面都更对她的胃口,但是她的性格也不该就凭这些就这么容易就跟他认真,不然的话……凭什么?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低头收手把她揽进怀里。她在他怀里小声压抑着抽泣,乖乖顺顺,脸埋在他胸口,手折迭抓着他腰侧的衣服。即使这或许只是酒精作用,也多多少少缓和他连日来的忿恨。

    她总是这样,绝情地说尽所有难听的话,事后又总会留出来一节拖沓的小尾巴,挠得人心痒,像是再努努力,再伸手够一够,就还能触碰到她似的。

    “醉了就先回去吧。”妄图跟一个醉鬼沟通是可笑的。怀里的声音渐渐低迷,他眼神虚焦看着她背后的门板,“我让程连第送你。”

    她没说话,字渊渟摸出手机,搜索框里按两下,在聊天框单手点了几个字,叫程连第过来找他们。

    他才不想让字岳峙看见她。

    他管不了她,还镇不住自己的弟弟?

    字渊渟的胸口已经被她哭湿,在通风的楼道里渐渐变得冰凉。他想从外套里抽手帕,却发现外套还遗留在卡座,于是用袖子,轻轻抹她的脸。

    她顺势抬起头,眼睛也闭着,鼻尖红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小没良心的。”他低声说。

    于是仰着脸的“小没良心”睁开眼,眼睛还是水亮,唇角往下一压,眼眶里的水更加兜不住。

    字渊渟简直有些无奈,她在这种时候耳朵倒灵。

    他下意识低头亲在她的唇上,安抚似的,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今晚的一切行为对于现在的他们、分手了的前任都太过越界。

    他一愣,觉得自己也算趁人之危,突然又听见人喃喃:“我好难受……渊渟哥哥。”

    门板被人敲响,沉闷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程连第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怎么意外,“走吗?”

    字渊渟还在想她刚刚的话,但是始作俑者已经低下头,面容沉静,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走吧。我跟你一起。”

    字渊渟把人抱上车,看见不肯再呆在他怀里的人安安静静闭眼后靠,避嫌似的,像是刚刚那一声低喃只是他的幻想。

    但是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她不对劲。

    他把手伸过去,装睡的人立刻抽走自己的手,这会儿连碰都不给他碰了。

    车停下,字渊渟看见程连第在市中心的公寓。他刚刚只顾着怀里的人,根本没注意她说的目的地,“怎么不送她回家?”

    “她最近都住我这儿。”

    字渊渟把人送上去,把人抱到床上,帮着给她擦完脸,在床边坐下来,压得床榻陷下去一点。

    “你是故意的吧。”沉沉的轻声飘散在昏暗的房间里,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回音。

    安静下来他才有空去深思。就那么巧,他去洗手间,她后脚也来了。这是干什么呢?

    他坐了一会儿,走出卧室带上门,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连第也已经洗过脸刷过牙出来。刚刚她插不上手,现在总要再去确认一下人有没有安置妥当。

    她推开门看了眼,床上拱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她没停留很久,转身准备回房,这才看到沙发上人还坐着。“你还不走?”

    字渊渟偏头看她,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到最近都随身携带的香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抽烟的频率有点高,于是碾了碾手指,空手抽出来。

    “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他本来还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她大概确实知道些什么,于是起身正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喝酒,为什么住你这里,为什么……跟我分手。”

    他太敏锐。

    程连第当然也有私心。

    不管是为了李珂,还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她都觉得没有必要瞒着。

    “她爸妈今天刚领离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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