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尹贵妃出身王氏,据说是王氏长房的表小姐。

    上一世,顾氏上下被朝中奸佞诬陷,流放千里,几乎灭门。这场冤案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顾氏的政敌王氏。再加上顾家败落之后,史敬原立刻投奔王家做了门客。如此种种,教顾熙言不得不怀疑,陷害顾氏的事儿,王氏只怕脱不了干系。

    王氏在庙堂上的心机手笔,虽不一定和尹贵妃有干系,但若是能接近尹贵妃,说不定能探听出关于上一世顾氏被人陷害的秘闻。

    思及此处,顾熙言正准备张口应下,不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本侯与夫人还有要事,就不叨扰娘娘了。”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苍茫夜色中,各府帐子篝火点点,萧让一身玄色暗纹劲装,披了件玄色云海纹织锦披风,正龙行虎步而来。

    高高的步撵之上,尹贵妃看着器宇轩昂的男人,略一愣,抬手扶了扶簪花,笑道,“平阳侯爷,总是这么不给本宫面子。”

    萧让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贵妃娘娘说笑了。”

    尹贵妃面上挂着二两笑意,抬了抬戴着多宝护甲的玉手,步撵一侧随行的宫人立刻拉长声音道,“贵妃娘娘,起驾——”

    ……

    等那一行宫人远去了,萧让单手解了身上的玄色云海纹织锦披风,披在顾熙言身上,眉头微皱,“夫人这么晚在外面,怎的不多穿件衣裳?”

    方才,顾熙言见萧让似是不愿让自己和尹贵妃走的太近,又想起来太后娘娘素来不喜欢尹贵妃的传闻,也就没往别处多想,

    只是萧让这一问,顾熙言立刻想起了萧弘翰的事儿,便一脸不安地将萧弘翰跑丢的事儿和萧让细细说了去。

    萧让面上波澜不惊,“翰儿打小便是个泼皮性子。这营地四周守卫森严,他是跑不出去的,只差丫鬟婆子去寻了便是,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顾熙言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萧让看着顾熙言谨小慎微的样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伸了猿臂将人儿拥在怀中,进了平阳侯府的帐子。

    ……

    大帐中,方才,桂妈妈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内帐收拾床铺箱笼等一应物什,等收拾好了打帘子出来一看,外帐竟是一个人影儿也没了。出去问了守着帐门的几个丫鬟才知道,一行人原来是去追翰儿了。

    此时见萧让和顾熙言回来了,桂妈妈忙问道:“侯爷、主母可还要用些晚膳?”

    方才,顾熙言吃饭吃到一半便跑了出去,此时这些饭菜早就凉透了,只能叫小厨房热一热再用。

    顾熙言方才吃了几筷子,便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吹了一遭冷风,这会儿也没心情继续吃了,只摆了摆手说“不用”。

    等萧让拥着顾熙言进了内帐,又叫丫鬟服侍着脱了劲装,换了常服,萧让便抬手叫人退了下去。

    前脚丫鬟刚挑帘子出去,萧让便上前一把拥住顾熙言的纤腰,埋头在她脖颈边,一动不动。

    方才在大帐外面,萧让神色清明,步伐稳健,口齿清晰。如今被男人从身后抱着,听着那低低喘息,顾熙言才察觉,男人身上的白檀香里夹杂了三分酒气,正扑鼻而来。

    “侯爷饮酒了?”

    萧让闭着眼,低低“嗯”了一声。

    方才芳林宴上,君臣尽欢,萧让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僚一时多饮了几杯。

    此时进了内帐,抱着怀中娇软的妻子,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了下来,萧让方觉一阵酒意上头。

    顾熙言想了想,柔声道,“厨房里一早备了醒酒汤,不如侯爷先沐浴了,妾身去给侯爷盛一碗过来?”

    萧让又是低低“嗯”了一声,抱着顾熙言缓了许久,这才抬脚去了内帐的净房里。

    顾熙言抿了抿唇,走到外帐,刚吩咐了小厨房,便见王妈妈打帘子进来,说是萧弘翰找到了。

    原来,刚才萧弘翰跑出去找小鹿没找到,想回头却迷了路,竟是误打误撞地跑到庆国公家的帐子里了。

    那庆国公夫人石氏下午隔着栏杆和顾熙言说了半天话,自然是认得萧弘翰的,也不敢叫萧弘翰乱跑,忙把小儿留下来,又拿了些吃食哄着,等着平阳侯府的人去寻。

    据说,王妈妈一众人找到萧弘翰的时候,他正和庆国公家的世子闵儿一道儿用饭呢!

    顾熙言登时被气笑了,真是天塌了不怕事儿大的!这边都急的人仰马翻了,那边儿却还忙着开拓友谊新天地呢。

    桂妈妈听了道,围猎露营多有不便,今晚不如叫她照看着翰儿睡在偏帐。

    桂妈妈出身宫中,打小照看着萧让长大,顾熙言是放一百个心的,当即应了声“甚好”。

    ……

    等小丫鬟端着红漆木盘进了内帐,萧让还在净房中没出来。顾熙言思索片刻,当即亲自端着那盅醒酒汤,挑开珠帘,进了净房。

    萧让平日里素来不沉湎酒色,虽说顾熙言没见过萧让酩酊大醉的模样,可看他方才抱着自己不甚清醒的情状,就知道他在宴席上没少喝。

    这芳林围猎明日还要持续一天,萧让身居高位,明日少不了要陪驾宴饮,怎能出一丝一毫的闪失!顾熙言想着赶紧把醒酒汤端进去,毫叫萧让赶紧喝了,趁早解了酒醉。

    净房里水汽蒸腾,朦胧雾气中,只见萧让似是刚从浴桶里出来,腰际围着一条白色大巾,正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顾熙言见了,忙上前奉上醒酒汤道,“侯爷先把这盅醒酒汤用了罢。”

    萧让当即拿起瓷盅,仰头将饮酒汤一饮而尽。

    男人生的十分高大,宽肩窄腰更是一览无余。胸膛上挂着的水珠还未擦干净,此时正顺着分明惹眼的肌肉往下滑动,一滴一滴,逐渐消失在腰际围裹着的大巾里。

    男人的喉结不住的滚动,顾熙言略略扫了两眼,当即红了脸。

    一盅醒酒汤饮尽,顾熙言接了瓷盅,当即转身要走,不料,身后的男人伸手拉住那纤纤玉臂,把顾熙言抵在身后的浴桶上,声音低沉,“夫人若是无事,服侍本候擦身吧。”

    萧让一向不习惯叫人贴身服侍,这会儿既然提出来了,顾熙言也不好拒绝,只好接过巾帕,一下一下地轻轻擦拭着男人身上的水珠。

    今日,顾熙言穿了件蜜合色立领夹袄,下面是条玫瑰色百褶长裙,灵蛇髻高高挽着,上面斜斜插着两三只珠花。

    云鬓峨峨,亭亭玉立。

    明明是素雅至极的装扮,奈何一张小脸儿上美目顾盼生辉,樱唇红润饱满,远山眉似蹙微蹙,愣是穿出了明艳照人之感。

    萧让定定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眸色沉沉。

    等好不容擦干净了水珠儿,顾熙言已经是脸红似霞,娇羞不堪。

    她正准备伸手推开男人的压制,不料,却被萧让猛地一托,整个人坐到了身后的浴桶上。

    顾熙言娇呼了一声,忙伸手紧紧搂住萧让的脖颈。

    只见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火热的喘息带着淡淡酒气,直喷洒在她的耳边上,“今日乏得很,夫人不如帮本侯揉揉身子。”

    浴桶的边沿湿漉漉的,坐上去直打滑,稳稳当当的坐着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还要给萧让揉按身子!

    顾熙言抿了抿唇,只能伸了两只玉臂,紧紧攀附着男人健壮的臂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掉下去。

    顾熙言咽了口唾沫,放软了声儿道,“这般……这般高高坐着可怎么揉呀?不如,侯爷叫妾身下来……”

    美人儿的声音甜甜腻腻,萧让听了,只淡淡打断:“不许下来,就这么揉。”

    顾熙言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男人了一眼,只见萧让神色淡淡,仿佛提出这么个无理要求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男人胸膛上的肌肉并不虬结吓人,而是硬朗坚实,块块分明。

    一双柔弱无骨地玉手轻轻揉在上面,竟是如爱抚一般。

    顾熙言揉捏了一会儿,整个人已经是香汗微湿,娇喘微微。

    方才,萧让在内帐中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婆子说翰儿找到了的事儿,此时看着身前的娇人儿,心下一动,淡淡道,“夫人竟是喜欢孩子?”

    顾熙言闻言,笑道,“四房的几个孩子,虽说调皮了些,可更多的时候还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的。”

    萧让挑了眉:“别人的孩子有什么新鲜的,若是自己的孩子,那才有趣。”

    “夫人若是喜欢,咱们便……”

    “侯爷!”顾熙言红着脸,举起粉拳在男人胸前轻轻锤了一下,“侯爷说的什么话……”

    萧让勾起薄唇,拉过粉拳,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和夫人在闺房中说的,自然是体己话。”

    顾熙言咬着樱唇,羞答答地看男人了一眼,没接话。

    只见萧让低笑一声,猛地俯身,更贴近了身前的美人儿。

    顾熙言正坐在浴桶沿儿上,冷不丁萧让往跟前一跻身,当即身形一晃,搂着男人脖颈的玉臂突然收紧了,嘴里带了哭腔,“侯爷,别,妾身要掉了去了……”

    萧让搂住身前美人儿,对美人儿的惊呼视而不见,“夫人觉得,本侯如何?”

    顾熙言看着身前的萧让,只觉得今日男人醉了酒,平日里那副清贵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是变得这般磨人!

    此刻,顾熙言又听了这等无理的要求,当即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正准备随口敷衍过去,不料又听萧让道,“若是答好了,便抱夫人下去。”

    顾熙言听了,只能欲哭无泪的攀着男人的臂膀,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上一世,顾熙言喜欢的是满口诗词歌赋、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故而怎么都没想,自己有一天会被成安帝指婚给萧让。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夫君会是萧让这般勇猛高大的男子。

    这一世,虽说一开始顾熙言对萧让依然心怀惧意,可萧让对她多有呵护,渐渐的,她也知道祖母顾江氏口中所说的“武将的好处”是什么了——光是萧让站在她身边儿,就教人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思及此,顾熙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望着男人,甜甜道,“夫君对妾身呵护备至,妾身自然觉得侯爷是一等一伟岸的男子。”

    不夸他身居高位,不夸他赫赫战功,不夸他出身高门……她心里,果真只装着他对他的呵护和温柔!

    萧让听了,白天那股子醋意登时烟消云散了,心中自是百转千回,万般情意涌上来,脸上却依旧是神色淡淡,半晌没言语。

    顾熙言见状,正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不料萧让突然俯身,一把抱起她道,“方才,夫人帮本候揉了身子……礼尚往来,该本侯帮夫人揉了。”

    身子冷不丁腾空,等顾熙言听清了萧让说的是什么,忙道,“妾身不用侯爷——唔”

    萧让低头含住那一张一合唇瓣,把顾熙言未说尽的话统统吃进口中。

    只见男人一边绞着美人儿的香舌,尝着那檀口中的琼浆玉露,一边儿抱着娇人儿朝内帐走去。

    月上中天,鸳鸯帐中,一室的被翻红浪。

    只见那娇软美人泪光点点,连声求饶:“侯爷,不要了——”

    那低哑男声轻笑:“不要?本侯还有千军万马等着种给夫人呢。”

    “唔……夫君……夫君怜惜……”

    这真真是——

    鸦色腻,雀光寒,风流偏胜枕边看。

    钩挽不妨香粉褪,倦来常得枕相怜。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的现言《怎敌她香软可口》终于完结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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