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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劭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怎了?”

    季殊容的手指捏着纸张一角,几乎要把纸捏碎了。他垂眸深吸一气,干涩道:“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他住院以来病情明显加重,很主动开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许劭惊喜之余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给江景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许劭瞥到季殊容看过来的眼神,手指一点摁开免提。

    “小江,收拾完了没有?”许劭问。

    江景沉默几秒,才低声道:“还没。”

    他的声音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沙哑沉重,像是哭过。听得许劭心头一跳。

    许劭转头看了眼季殊容,正巧对上他死寂平静的眼神。

    那一瞬间落了灰的记忆被打开一道子,许劭忽然间明白了什。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你……”

    江景没有心情听他说完,匆匆说了句:“手机快没电了,挂了。”

    通话戛然而止。

    许劭缓缓收起手机,叹了气对季殊容说:“抱歉,这事怨我,忘了你家还有个不打开的房间。”

    季殊容垂着头,捏住书页的手指一松,破碎的纸屑轻飘飘落在床上。

    许劭站在原地我反省一阵,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说:“其实,也没必要瞒着他。”

    他没管季殊容听没听进去,接着道:“你总是想着保护他,不让他知道这些事,但你换个角度想,小江何尝不想多了解你一些呢。他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有什事都是要一起分担的。”

    -

    江景不是没有好奇过季殊容为什会患上抑郁症。

    他问过医生,医生遗憾地说这是病人隐私,未经本人允许不透露。

    所以他毫无根据胡乱去猜,也只想到季殊容年时为了救他留的伤疤。

    直到看见房间里的东西,一直以来盘旋在他心头上的猜测骤然坠地,砸得他泪流满面。

    房间比书房小一些,地板上铺着一层毛毯,因为常年无人打扫已经看不原本的颜色。

    里面的东西其实很,一架钢琴,一个书桌,还有角落里胡乱堆在一起的乐谱。

    书桌一共三层,上面摆满了奖杯和证书,每一样都无声展示着季殊容辉煌璀璨的年时期。

    有些很多国际大奖江景只是听说过,现在却在这处逼仄的书架上看到了全部。

    奖杯旁边还立着一张照片,里面的季殊容面容青涩稚嫩,西装勾勒单薄高挑的身形,他站在一架钢琴旁边,灯光都不及他的笑容耀眼。

    年笑得张扬肆意,跟现在的沉默颓败判若两人。

    江景死死咬着嘴唇,满血腥都毫无察觉。

    他颤抖地拿那张照片,指腹擦去上面的灰尘,隔着八年的光阴和那时的季殊容对视。

    还说什弹得不好……

    骗子。

    骗子。

    眼泪落在照片上,年的面容模糊一片。

    江景眼眶通红,用力抹了把眼泪,不消片刻泪珠又滚落来。

    如果当初季殊容没有救他就好了。

    就算他会死在那把刀,就算两人未来不会有什交集,他也不想看到季殊容变成如这幅样子。

    明明是那优秀的人,却因为他改变了命运。

    江景撑着桌沿,仰头缓了良久。

    灯光刺眼,视线逐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半晌后他垂眼,把用袖子把照片擦干净,珍重小心地放回原位。

    书桌面有一层抽屉,边角勾住了他的衣摆。

    江景把衣服抽来,顿了一会,伸手慢慢拉开抽屉。

    木轴发年代久远的嘎吱声,抽屉被拉一半,一半被阴影笼罩,一半展露在灯光。

    现在江景视线里的是一个档案袋,上面盖着医院的红章。

    江景的手停在半空,几乎有些不敢看了。

    季殊容的秘密太沉重,冰山一角就把他压垮。

    他咬紧牙根,把档案袋拿来,一圈一圈解开缠绕的线。

    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拿来的时候背面朝上。江景翻过来看了眼,心里陡然一颤。

    那是一张死亡证明,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联系家属一栏填着季殊容,关系是母子。

    江景的目光落在那行死亡原因上——

    重度抑郁症,服安眠药尽。

    纸张似有千钧重,江景没拿稳,纸轻飘飘洒落在地。

    心脏突突直跳,江景咽了唾沫,扶着桌子蹲去。他一张张捡起,看到了剩那几张的内容。

    一张是宠物医院开的死亡证明,宠物猫“三月”误食过量安眠药去世。

    还有两张是疾病诊断书。

    患者姓名季殊容。

    右手韧带受重大挫伤断裂。

    中度抑郁多次杀未遂。

    第57章 过去1

    江景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眼睛红得像兔子,说话鼻音浓重,神情恹恹。

    许邵已经走了,病房里只有季殊容。

    江景从进门就没看他,低着头走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收拾一边说:“这些是外套,等你好点去,穿这些正好,外面太冷了。”

    “这些是内裤,都给你拿来了,穿脏了我给你洗。”

    “这些是穿里面的,你别总是只穿毛衣,里面套个保暖的,不然容易感冒。”

    他把衣服放进床底的行李箱,又把另外几个袋子解开。

    “洗漱用品给你放阳台上,门右拐就是洗手间,等你床了我带你去。”

    “书我就拿了这几本,不知道你看完没,要是有想看的,我再回去给你拿。”

    他像是言语一样,从病房这头走到那头,兀把东西放到该

    放的位置。

    季殊容一直没声,沉静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江景还在絮絮叨叨,一转身对上季殊容的视线,嘴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去了。

    他深吸一气,试图平复情绪。

    回来的路上他就在逼着己平静。他想装作什都没发生的样子,不想挑开季殊容的伤。季殊容现在状态太差,说这些无异于雪上加霜。

    江景忍不住。

    那间房子像是一把砍刀,手起刀落就把他磨钝的神经砍断。

    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眶又红了一分,仿佛滴血。

    “……为什呢?”他颤抖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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