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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不告诉我?

    为什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为什那难过还要笑?

    江景扑在床边,像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蹲在地上哭。他死死揪着床单,哭得浑身都在抖。

    季殊容紧锁着眉,抬手抚摸着他的发顶,干涩道:“对不起。”

    他一轻抚着江景的头发,死水般的眼睛终于活了过来,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他说。

    明明他才是最怜最无辜的那个,却一直在说对不起。

    江景哭了很长时间,蹲得脚都麻了,踉跄一瘫坐在地上。

    季殊容很想把他扶起来,但尚未恢复的身体让他连俯身的力气都没有。

    “不哭了。”季殊容看着他红的眼,伸手示意他过来。

    江景还在抽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来,乖乖把头伸过去,任季殊容给他擦掉脸上的泪。

    季殊容轻声说:“别难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景抓住他的手,泪珠又滚落来。

    他脸贴在季殊容掌心,语无伦次道:“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就好了,这样你就以继续弹钢琴,就不会得病,未来就会跟现在不一样……”

    他把季殊容患上抑郁症的原因都归结在己身上,越说哭得越狠,季殊容抹着他眼泪的手停住,嘴唇动了动:“不是因为你。”

    江景哭得直打嗝,没听清,问道:“什?”

    季殊容却没再说话。

    他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涣散,视线聚焦之后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他不理解江景为什哭泣,连安慰的话都说不。

    江景一看就知道他的病又发作了。

    之前不知道他经历过什,现在终于知道了,再看到他现在的状态,江景疼得连呼吸都在抖。

    “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他强扯着嘴角挤一个笑容,把季殊容稍显凌乱的被子整理好,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季殊容低声问。

    江景背对着他,没回头:“去洗手间,待会就回来。”

    季殊容“嗯”了一声,江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门边,手刚握上门把,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小景。”

    江景猛地咬紧了牙根。

    季殊容事后就没再这叫过他。

    “别哭。”季殊容低沉道:“我会心疼。”

    江景的眼泪一子夺眶而。

    他不敢多停留一秒,逃似的开门去。

    -

    病房的灯没关,躺在床上会感到刺眼。

    季殊容的手搭在床边,床单上是江景刚才哭过的痕迹,摸上去有些凉。

    他每次发病必然伴随着长久的耳鸣头晕,刚才跟江景说的那几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最后的清醒。

    是因为头晕得太厉害,他一闭眼就感到一阵困意。

    薄薄的眼皮遮不住明

    亮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骤然一黑。

    接着便幻化日复一日徘徊在他脑海的场景。

    十年前,那架钢琴上还没落那多灰。

    他每天都要练很长时间的琴,练完后会把每个琴键细致地擦一遍。

    那时候家里还没那空,客厅、卧室、厨房,每个房间都是乱糟糟的。有时候弹着弹着琴,他就会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他从不敢关门,免得看不见外面。

    家里砸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这次是平底锅。里面还有没炒熟的菜,溅了一地,冒着腾腾热气。

    他迅速跑去,把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扶起来。她的脚被烫伤了,细嫩的脚腕触目惊心,上面布满了划痕。

    “你为什不去死!”女人声嘶力竭地冲他喊。

    季殊容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无动于衷地抱着她往外走。他那时候还没成年,力气没那大,女人就像是纸片一样轻飘飘的,不用费力就抱起。

    女人偏头狠狠咬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撕一块皮肉。

    季殊容拧紧了眉,咬牙忍着才没松手。

    女人被放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衣服都被她撕碎了,一条一条的,季殊容捡起一个当做绷带,胡乱缠绕在己冒血的手臂上。

    女人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嘴里喋喋不休:“你这个贱种!你就该去死!”

    季殊容像是没听见一样,起身去卧室里拿药,然后倒了杯热水。

    他没让她己喝,直接捏住她的往里,把药冲去。

    女人被水呛住,一边咳一边指着他说:“你就是想杀了我,你跟那个贱人一样,你都想让我死!”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女人扭曲的脸逐渐恢复平静。

    她炸毛一样耸起的肩膀缓缓垂落,捂着脸低低地哭。

    季殊容默然看了她一会,开道:“饭都洒了,我去重新做,你在这待会。”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厨房,半路被衣橱上跳来的猫砸了个满怀。

    季殊容这才有点笑容,摸着猫的脑袋说:“三月你又重了。”

    名叫三月的猫浑身紧绷,明显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轻。

    季殊容抱着去做饭,三月很乖,蜷缩在他脚边软软地叫着。

    猫是他在路边捡的,陪伴他好几年,是他暗无天日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女人的病时好时坏,平静持续不了多久,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把碗砸了一地。

    家里的碗早就换成塑料,砸不烂。季殊容的筷子刚拿起又放,一声不吭地去收拾狼藉。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很久,已经算不清是从什时候开始的,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女人会突然爆发砸坏家里的一切东西,唯独有一样她没碰过,就是那架钢琴。

    季殊容小的时候曾听她说起过一次,据说他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就是在琴房的轨。两人未婚先孕,他还

    在女人肚子里的时候就成了单亲。

    具体怎一回事他不知道,总之就是女人受了很大刺激,逼着他从小练琴。

    他的容貌酷似父亲,用女人的话说就是天生一副贱人相。季殊容一度很不理解,她明明痛恨着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却非要用钢琴折磨己。

    后来他长大一点,从女人正常时安静忧郁的眼神里看懂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放不,所以才用这样极端的方法逼己。

    那时候女人的病情还没有现在这样严重,会每天送他去琴房,会在观众席上看着他演奏。只是偶尔也会病发,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季殊容都听惯了。

    他在钢琴上极有天赋,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逐渐热爱。

    他频繁地登上各种舞台,拿了很多奖,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钢琴家。

    年成名,本该前程似锦,满心欢喜。

    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老季的抑郁不是遗传哈,是后天得的。

    第58章 过去2

    有时候季殊容觉得己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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