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取向狙击
    季殊容面上不说,心里是感激的。

    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去酒吧,按时去见医生,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其实只有他己知道,这些都是假象。

    他的病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就会粉身碎骨。

    割腕那次纯属意外,他只想试试新买的水果刀有多锋利,刚划了一就被杨潇一把夺走。

    鲜血止不住地流,他又被关进了那件惨白寂静的病房。

    吃安眠药那次是蓄谋已久,他特地在网上查过剂量,倒了满满一掌心,没喝水,直接往肚子里吞。

    好几片卡在嗓子上,上不去不来,苦得要命,他却无动于衷。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外面风雨交加,玻璃映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很久很久没见过己笑起来的样子了。

    季殊容想,都快死了,给己留个好脸吧。

    于是他扯扯嘴角,露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忽然想起女人死的那晚也是这样大雨倾盆,一切都是冥冥注定,他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跟女人一样的疯子。

    但是还没到最后。

    许邵跟媳妇吵架,被赶家门无处去,大半夜来了他这里,然后看到已经没了意识的季殊容。

    120呼啸赶来,他被及时送进了抢救室。

    这次住院的时间更久,院那天他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从那之后只要见不到他,许劭跟杨潇就会给他打电话,隔三个小时打一次。

    季殊容从不关机,大半夜都会爬起来接。

    他欠他的已经够多了,不不识好歹。

    他逼着己活,逼着己像个正常人。很多人都说他温和儒雅,也有很多人向他示好,他不知道他不堪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毫无瑕疵的外表藏着一颗根本不会跳动的心。

    直到某一天,他在酒吧门随手救了一个年。

    年浑身戾气,但眼睛清亮。

    像极了当初站在街角的那个小男孩。

    年身上有光,像是永远不会黯淡的太阳。

    他不由主靠近,步步深陷,沉溺其中。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感觉,滚烫的血液流向肢百骸。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活着,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遇见江景,季殊容才算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老季的过去讲完啦~

    第59章 慢慢讲

    夜间气温低,不知什时候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到第二天早晨,窗外枝丫上盖了一层白。

    季殊容倚着枕头,偏头看着外面,瞳孔深处映着晦暗的天色。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轻声打开。

    “哎?你醒了?”

    杨潇刚从洗手间回来,手上还沾着水珠,随意甩了甩,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

    “你这一

    觉睡得够久啊,精神好点了吗?”

    杨潇把保温桶打开,拿一碗热粥递给他,说:“吃点东西吧,小江特地给你买的。”

    季殊容垂着眼,听到后半句终于有了点反应,接过粥问道:“他呢?”

    “谁?”杨潇一时没听明白,而后恍然道:“你说小江啊,他说要去给你买点水果,刚去不久,过会就回来了。”

    季殊容没再说什,低头喝了粥。

    杨潇随便扯了几个话题跟他闲聊,季殊容要是“嗯”要是点头摇头,或者干脆就不说话。

    只有聊到江景的时候,他才会多说一些。

    杨潇暗暗松了气,心想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结果等半天不见江景回来,季殊容的情绪又明显低落去。

    杨潇见状不妙,赶紧掏手机给江景打了个电话。

    江景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结账,说了句“马上回来。”

    “多钱?”他问。

    他几乎把每样水果都买了一遍,超市老板称了半天,咕咕哝哝地摁着计算器,报了个数字。

    江景刚要扫码,老板又说:“零头就不用给了。”

    江景道了声谢。

    超市的门被厚厚的帘子遮住,他拎着水果往外走,掀开帘子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人。

    男人抱着几个箱子,黑色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一声不吭地进来。

    江景往旁边一避,还是被他撞到了肩膀。

    老板嗑着瓜子指着男人说:“你怎回事,撞着人不知道说声对不起啊?箱子别放地上,里面的货架空着,放那边。”

    男人没说话,动作利落地把箱子放好。

    他身上的衣服很单薄,站在江景的角度看见他冻得通红的手。

    “行了行了,上午没有要搬的了,你午再来吧。”老板说。

    男人收了手,因为动作帽子滑一半,整张脸露了来。他双颊紧绷,一双眼睛低垂着盯着地面,好像不敢抬头见人似的,偶尔掠过那一眼,则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阴沉。

    江景皱眉站在门边,有那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男人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柜台前,沉声说:“我午不来。”

    老板磕瓜子的动作一顿,瞪着眼说:“怎着,干半天就不想干了?我告诉你啊,工资是日结的,你午不来,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

    男人低着头,缓缓抬起眼,视线像是毒蛇一样紧锁在老板身上。

    “给钱。”他说。

    空气凝固两秒,气氛在瞬间变得紧张。

    江景已经掀开了一半帘子,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去,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老板大概没见过这不讲理的人,气势汹汹地从柜台里走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一把揪住衣领。

    他揪着老板往玻璃柜台上狠狠一掼,“咚”一声闷响,玻

    璃居然有了裂纹。男人的袖子撸上去半截,劲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看上去十分骇人。

    老板被勒住得满脸涨红,难以抑制地干呕起来:“松……松手……”

    男人攥得更紧。

    “给,我给……”老板挣扎着拍他的手臂,眼看就要喘不上气,突然喉咙一松,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

    他咳得涕泗横流,捂着脖子直喘,哆哆嗦嗦地摸一把钱,说:“都给你,都给你,拿走吧。”

    男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抽走,低头数了数,把钱进兜里。

    老板腿软地趴在柜台上,不敢抬头看他,屏息等了好久,才听见男人推门去。

    雪还在,马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来往的车辆行人无不小心翼翼,本就狭窄的道路变得更为拥挤。

    江景裹紧衣服,提着袋子的手指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他站在红灯前,回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超市里有监控,男人应该不敢对老板做格的事,虽然这想,江景还是有些放不心。

    红灯跳转到绿灯,江景刚迈一步又退回去,转身看向超市的方向。

    男人正好从里面来,帽子戴得严严实实,低着头往另一条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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