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伸手抓挠一下。文物两个柜台,这么老大一片儿的地方,竟都没抓没挠的,你们两个,帮着家里亲戚干啥了?”

    付春花说话,严重底气不足起来:“这个我,我那些亲戚也真是太讨厌,她们听说我在文物柜台,卖一个瓶子罐子几百块,非要我想办法把她们家里的菜坛子给卖了。她们怎么这么敢想啊,我真要有这个能耐,我还上天了那!”

    王姐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去,无限怜惜的摸了一下付春花的麻花辫:“你现在就有了上天的能耐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你那么亲戚们,你有个门路,友谊百货来了一批手表,不要工业票,三十块钱一只,男女都有,想要得只管找你,你想想吧,这是多大的人情!”

    付春花呆愣了,咬着牙,掰着手指算了算,忽然满脸惊喜:“对呀,王姐你说的太对呀。我现在有大门路,出息了,让他们都欠着我的人情。”

    王姐脸上露出老狐狸一般的微笑,继续指导说:“你还能告诉你亲戚,你有门路买到不要自行车票的自行车,一辆只要八十块。”

    聪明的张灵湖连忙提醒:“上海牌五十二块五毛,凤凰牌五十块。”

    王姐噗嗤一下又笑了:“自行车可是跟手表不一样,手表好是好,可是今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手表这种能将就的东西就不买了,自行车不一样,买一辆自行车,就跟农村里买头牛回家里差不多了,简直就是添丁进口。买粮买菜,载人载货,上班下班,走亲访友,处处用得到。”

    她歇了一口气儿,继续说道:“白同志年轻,他自行车的价格定的太低了,正好咱们可以卖到八十,一辆赚三十。”

    张灵湖一听这个话就觉得心里虚虚的,这已经超出自己的人品底线了,连忙摆手:“这个,可不行,我是不会赚我家亲戚熟人钱的,我就算是穷死了,饿死了,不能干这样的缺德事儿。”

    王姐无限怜惜的伸手摸了一下张灵湖的麻花辫儿:“小张,你就是太年轻,八十块不要票已经很便宜了,再便宜就会吓到亲戚的,你中间留着三十做活动钱,以后再找机会走礼补送给亲戚。”

    已经给自己贴上能人标签儿的付春花立刻举手说:“我懂了,五十块太便宜了,吓到亲戚不好的。”

    王姐满意的点头:“以后可别说投机倒把的傻话,咱们是友谊百货的售货员,不管帮亲戚买多奇巧的东西,都是应该的。售货员就是御赐的金牌,可以堂堂正正买卖东西的。”

    付春花底气十足的拍手:“对呀,我们是售货员。”

    张灵湖沉默,人心复杂,她们说的也是有些道理。

    于是王姐就又编排了一套说辞,三个人商量补充了一会儿,统一了口径。说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彼此的脸上了,也毫无察觉。

    最后需要商量的一件事,这三十块儿手表藏在那里啊?三个人在近百平方的文物库房柜台里来回转悠,觉得放在那里都不安全,万一被贼给偷了,可就要了人命了。

    虽然是寒冬,下午的阳光还挺不错,透过百货大楼厚重的玻璃窗子照进来,有明有暗,方块儿形状的光线交错。

    一排黄花梨木的货架上摆着端庄大气的康熙瓷,小清新韵味的雍正瓷,华丽绚烂的乾隆瓷。官窑的待遇还好,放在黑硬木的百宝阁上,民窑的瓷器就差劲了,胡乱用建国前的报纸一包,塞在酸枝儿木的货箱里,陶土和青铜器的待遇最差,沿着墙角堆积着,铜锈斑斑。

    三个售货员不停的转圈儿,嫌弃着这个破烂地方,贵重的手表藏到那里都不合适。最后还是决定分了,每人十块儿,随身携带,回家就带回去,上班再带回来。

    等快下班了,王姐张灵湖帮个忙:“今天晚上你先带二十块表回家,我今天要弄两辆自行车回家,还得再托一个人帮忙,要来回折腾。”

    张灵湖咬着嘴唇点头,感觉自己就像是红色的战士,在炮火和硝烟里,受到袍泽同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托付。

    下班的路上,心脏跳动的比往常要快一些,抱着两只显眼的牛皮纸袋子,张灵湖不敢坐人太多的公交车,步行走回去。

    回家立刻把手表藏了起来,晚饭的时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装成不经意的样子来,默念了一遍早已经商量好的台词,才出声背诵起来:“爸,妈,我们那个友谊百货,进了一批东西。自行车手表什么的。”

    “呃。”

    张爸爸吃了一口粥,张妈妈夹了一点儿萝卜咸菜,老两口神情随意的听着小闺女闲聊。

    张灵湖继续说道:“我现在是友谊百货的老员工了,有门路,能买到不要自行车票的自行车,八十块钱一辆,对了,还有手表也不要票,三十块钱一只。”

    张爸爸和张妈妈同时停下吃饭,看向小女儿,四只眼睛,瞪的老圆老圆。

    ☆、011三只牛上天了

    吃着咸菜的张妈妈呛了,端着饭碗喝粥的张爸爸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手里还拿着饭碗,两个人同时开口说:“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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