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吟唱:“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诗念得有点太低端了,其实诗人也在不断的调整诗歌的生僻程度,以便选出最适合跟白雷交流的那个档次。

    又有那仇大苦深的老农民类型的,他肤色黝黑,脸上的皱纹纵横深邃,可以夹的死苍蝇,说出来的话都是大直白:“白同志,你真是给我们送粮来的?这人是要吃饭的,不吃饭会饿死。下地干活儿也要先吃饱饭,不然没力气,干不动。”

    这听起来是人人知道的大实话,还用的着你这样一县的父母官大人来咬牙切齿的强调吗?其实这是一位正直的好官儿了,毕竟这个天下,不知道人不吃饭就会死的人也是挺多的,在这个时代,更有无数的人坚信,人可以凭借精神力的支撑干活儿,不需要食物来充能。

    更加危险的一点是,这种何不食肉糜的人占据了主导地位,可以引导整体的言论。

    可惜这个县长对白雷会给他们粮食表示怀疑,他东看西看,看不到什么押运粮食的车辆,有点担心白雷所谓的送粮食,是送精神食粮。

    黄梓桐把那些可以带领人民群众亩产一万斤、两万斤、十万斤的,有大智慧大才能的官员过滤掉一些,只留下那些看起来才智平平的,让他们可以接近白雷。

    其实就算是才智平平的官员,也各自有官场生存的技巧。

    现在已经离开古城燕州,进了古城赵州,就是“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慷慨悲歌,燕赵儿女”那个地界儿。

    当地的官员们出城来迎接,大家客套几句,县书记挥舞着手臂,指点着广袤平原大地上的万亩农田,介绍说:“这次夏小麦是不景气了,我们在组织群众,播种秋粮。”

    白雷很应景的戴着一顶稻草编织的草帽儿,只不过编织的过于精细,组成草帽的稻草质地也过于金黄。他顺着书记大人的手臂,望向阡陌纵横的农田,语气带着欢悦:“秋粮种什么”

    县书记给手下递了了眼色。

    仇大苦深老农民样子的县长回答说:“秋粮种棒子和山药。如果组织上这次真能给我们一百吨细粮,让全县社员有力气干活,顶过三个月,秋粮就更有保证了。”

    县书记又翻译了一遍:“咱们这里的棒子和山药,就是官话里的玉米红薯。”

    白雷笑着点点头:“啊,挺好。”好像他是个什么都懂的大首长一样。

    张灵湖站在不远处,也像一副很内行的样子:“我听说你们这里种花生的多。”

    县书记接话说:“张同志你说的没错,咱们这里产的花生是好吃,可惜就是没有山药产量高。今年的生产计划扩大了山药的面积。不过花生也有种一些,等下工作餐,花生炒的炸的都有。”

    白雷一行是极其受欢迎的,第一他算是上级组织下来到地方,上级总是受欢迎的,不欢迎也要装着欢迎。第二他是来送粮食的,真要是得了粮食,一百吨细粮,粗细搭配,干稀搭配,足足可以顶三个月。说他是救命的活菩萨也不为过。

    说起邀请吃花生来,一脸愁苦老农民样子的县长也难得带了一些豪爽气,笑着说:“花生最好吃的时候,就是秋天刚下来的,生嚼最鲜甜了。秋天你们来吃花生,我给你们单挑一批五连子的。”

    花生是两粒装的居多,三粒的就比较难得,五连子的,大约就是堪比游戏总boss之类的存在。

    书记说马上就有花生吃了,县长却又展望到了秋天。夏天少吃一斤,秋天可就能多出一袋子来,大约会是有这种暗暗的算计?多心的人恐怕要猜出一百种可能来。

    不过今天的白雷表现的是那种最单纯的性格,他看着农田很开心:“好啊,那我们秋天也来吃花生。”

    书记很大方的样子:“到了秋天能来,花生倒不算什么了,我们这里还产雪花梨,那才叫天下闻名那。”

    诗人也跟在一边念了一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在这希望的原野上,秋日里必将硕果累累。”这大约是古代诗歌和现代诗歌的结合,为了和白雷搭上话,他也是拼了。

    白雷像是终于听懂这句诗歌的意思,拍手笑了一下,大家都跟着笑,一起遥望农田,一个个的都欢快舒心。

    白雷和张灵湖站在路边看农田,他们穿戴的干净,长得也鲜嫩漂亮,说好听一点儿,就好似那金童玉女一般。说难听点,就单纯的和三岁小孩儿一样。赤子之心,为田野里劳作的农民感动,也对必将到来的秋天充满希望。

    很多的小算计,大阴暗,都没有必要知道。

    黄梓桐有点不屑的扭头,望向农田的面色郑重,实际的情况早已经到了让人惊恐的地步。现在每亩地种下四斤玉米种子,秋天大约可以收获四百到六百斤。听起来好像效益可观。可是现在一个壮年劳力工,一个白天可以播种一亩玉米,到了晚上,他们还能照样把播下去的种子挖出来吃了。不挖就要饿死了,根本就等不到秋天了。

    幸好有白雷挨着县城的送粮食,可以熬到秋收,而且现在没有国家的外债,压力下了很多。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