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青草的轻响。交战的末尾阶段,少女有意无意地向恋人靠近,然后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对方眼里熠熠生辉。

    我们本已身负罪孽,倘若不能学会欣赏绮丽的黑暗而不切实际地指望另一半保有纯粹的美好光明,那可就太糟糕了。

    “嘿,埃里克,我可比你有效率多啦!”在恋人隐约的喘息变得明显之前,艾琳迅速解决自己的目标,然后顺理成章地向场中仅剩的敌手逼近。少女白金色的发尾流星般划过埃里克眼前,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了。

    “好吧,你想要我怎样奖励你呢?我可爱的姑娘。”埃里克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发酸的手臂,面对恋人孩子般炫耀的语气神色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大修之后有没有流畅很多?话说情节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赶进度也不是只有一种方法咩哈哈哈。

    ☆、第23章 失忆与危机

    虽然提前遭遇的敌人已经隐约透露出危险的预兆,但即使是算无遗策的潘妮首领也没料到,原定的“普罗旺斯浪漫双人游”一眨眼就变成了凶险难测的法国南部大逃杀。而比这更糟糕的是:这对儿刚从海滩上爬起来的恋人对自己凶险的处境几乎一无所知——逃亡中激烈的对抗与坚实的海礁大概严重损伤了他们脆弱的脑部,这几乎使他们失去了一切记忆,在踏上逃亡之路的第十七天。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大多数敌人眼中,被逼跳海的两人早已无望生还。

    首先醒来的是艾琳。酸软无力的身躯似乎抵着什么坚硬湿冷的东西,传递出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少女警惕地维持着原有的呼吸频率,直到判定那个与自己几乎重叠的活物确实没有威胁,才缓缓睁眼。

    艾琳轻易挣开了来自身后的禁锢——她确实没什么力气,但对她施加束缚的手臂实在并不强壮。

    束缚,或许也可以看做保护?少女翡翠色的眼眸里映进男人覆着森白假面的脸庞,仅剩的常识告诉她这是神秘、丑陋、危险而应当防备的,可一种无可置疑的亲近已从眼底漫上了心扉,就连初醒时脑海里一片混沌的惊惶似乎都在这莫名的亲近与欢喜中悄然消弥了。

    “好吧,我总得找个人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他看上去总该知道些什么。”艾琳把目光挪到男人不自然地扭曲着的左臂,心头划过一抹淡淡的酸痛,于是随口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急匆匆地拖着他往更深的陆地上走去。

    艾琳脑子里并没有太多有用的记忆,与海滩相连的小片平原却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拖在身后的男人漆黑破烂的衣袖遮掩了不祥的暗红,浓郁的血腥味儿却一个劲儿地往少女鼻腔里钻去。幸运的是,她移动男人之前对他做过粗略的检查,而这个瘦弱不堪的家伙身上虽然比她伤得重些,胸腹要害却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完全能够承受这样不太温柔的移动。

    倘若她力气再多点儿,或许不介意选用令人更加舒服的方式,但在她自己走路都有些打颤的当下,肯俯身把男人瘦骨嶙峋的头颈架在自己肩上以防二次伤害,就是少女对这可怜的伤员仅有的温柔了。

    “您醒了?真是幸运的先生。事实证明,大自然的确是最大的宝藏——即使我们什么都没有,我还是顺利阻止了你和死神的约会。”当男人醒来时,他们已经身在那一小片平原后的密林里了。

    我们?埃里克空洞的眼里映出少女微微含笑的脸庞,心底刚刚泛起的不安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小卡萝……”男人动了动肿胀的嘴唇,下意识地吐出一声亲昵的呼唤。

    小卡萝?一首欢快悦耳的歌?这是我原来的名字?听起来还挺可爱。艾琳脑子转得飞快,看着男人眼中缱绻的温情,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在。”少女拨了拨被自己架在火堆上烘干的破烂的礼裙和男人除一条贴身的平角裤以外同样破烂的衣物,眼中浓郁的温情比它们底下温度十足的火堆更使人感到安全。埃里克注意到那礼裙裙摆一侧突兀地缺了不小的一片,而自己脖子上层层缠绕的布料上的纹样与她裙子上蜿蜒的花纹如出一辙。

    “您左臂严重骨折了,脖颈好像也伤得不轻,好在胸腹都没受什么大伤,否则我就只有忍痛埋葬您啦。不过这您也得好好修养几天了——您现在感觉还好吗?”少女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因为要从一片混沌的头脑里努力提炼出有用的信息以做出适宜的举动,语速被放得很慢——恰巧是同样头脑中一片空白的埃里克能够接受的速度。

    “抱歉,小卡萝。我……我有些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实上,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了。”男人及时接上了话,但他假面后的目光躲闪,显得十分尴尬,为自己不可控的遗忘。

    如果艾琳还记得她的爱情,那么她现在就该欢呼了,为她亲爱的恋人只记得自己而不是另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惜她现在什么也不记得。

    “啊,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艾琳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大概有些同病相怜的归属感吧,但更多的还是拼凑记忆最可能的线索中断的失望。

    “小卡萝……”男人叫着自己唯一记得的名字,假面后大小不一的淡色眼珠表现出一种鲜明的脆弱。

    艾琳目光一凛,沉默地逼视着他,直到无可奈何地确定眼前的男人的确没有说谎。

    “唔,可怜的先生,事实上您完全不必为此感到抱歉。”少女很快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向目前唯一可能的伙伴宣布了这个不幸的事实,“因为我大概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当她这样说的时候,那双动人的绿眼睛已经飞快地恢复了令人安心的温情,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似乎还蒙着一层让人心碎的迷茫。

    埃里克立刻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又是惊愕又是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少女看似平静无波的脸庞。他大概还试图回忆起些什么,但结果只是引起了脑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抱歉,我实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嘶——”男人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自觉地闭紧了双眼,假面下的五官都微微抽搐着皱成了一团,显得……更难看了。

    “唉,我可爱的先生,你干嘛总是对我说抱歉?难道我们此刻不是一样的吗?”艾琳的习惯性地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得像夏夜的月光,而她娇嫩的手指更是比声音快了一步,轻车熟路地覆上了男人深深凹陷的太阳穴。仿佛在过去的未曾被记起的许多时光里她就常常做着类似的动作。

    真是的,明明一点也不强壮,看起来也不漂亮,我怎么就这么看不得你陷于痛苦呢。大概,我们的确曾是十分亲近的关系吧。篝火细微的“噼啪”声里,白金色长发的少女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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