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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

    不多久,高高的城楼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一身收腰窄袖的玄色轻甲又威风又漂亮,柔缎般的乌黑长发利落地扎成一束,发尾随着风微微飘扬,轻柔地拂过那人冰冷的银白色面具。面具之下,一双黑白分明,澄净而凌厉的黑眼睛,正在向下搜寻。

    “喂——!这边!这边!”赫连戎川向后退了几步,用力挥舞着手臂:“是我!”

    晏长清的眼睛,在赫连戎川身上定住了。两人视线相交。

    尽管赫连戎川之前已经无数次在梦中,和回忆里想起那人的模样,但如今在城墙下见到,赫连戎川仍旧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像第一次见到晏长清时那样砰砰跳动。

    赫连戎川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大声道:“好久不见!晏将军,你好吗?”

    一边冲尉瑾使眼色,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稀世珍宝,意思再明确不过。

    一旁的尉瑾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惊得快掉到地上了。银……银银银面阎罗晏长清,是他家二殿下的大……大大大宝贝儿?

    晏长清静静地注视着赫连戎川的面庞。夕阳的余晖,将城楼下那个男人的侧脸温柔地映上一层金灿灿,毛茸茸的光,使他看上去那样英俊,充满了生命的野性和活力。

    他果然还活着!

    那样健康地活着。

    晏长清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涟漪,转身消失在了城楼。

    赫连戎川转过身,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还未从震惊中平复过来的小太医:“看到没,我家大宝贝儿激动地要亲自给我开门呢!”

    尉瑾却抬着头看着城墙的方向,面路恐惧地指着赫连戎川背后,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看你背后!”

    赫连戎川猛地回头,高高的城墙上,晏长清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对着他,稳稳地拉开一张紫衫长弓,银色的搭箭扳指闪着寒光。

    箭矢瞄准的,正是赫连戎川的身影。

    赫连戎川:……???

    赫连戎川一头雾水,正要上前几步问个究竟,然而脚刚往前一迈,只听破空一声,一支银色的箭矢“嗖”地射进他落脚之处的土地里。

    赫连戎川惊愕地抬起头,还未张口,又听得耳边“嗖嗖嗖”几声,面前不到一寸之距的土地上,竟齐刷刷射进一排锋利的银箭!

    赫连戎川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一脸震惊地抬头仰望。

    晏长清看着城楼下赫连戎川惊愕的神情,放下弓箭,手指微微颤抖。

    “这里不欢迎你。”他开口。

    风太大了,赫连戎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晏长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旁的小哨兵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口边,大声道:

    “我家将军让你们快滚!”

    “滚!!!”

    这一次,城楼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赫连戎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滚?

    为什么?!

    他正要开口再问,城楼上的那一抹身影却消失了。所有哨兵齐刷刷地举起弓箭,瞄准了城门外驼马车队的每一个人。

    “将军有令,尔等再不撤退,格杀勿论!”

    赫连戎川满脸不敢置信地站在城楼下,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做错事的孩子。

    许久,赫连戎川一声令下,风尘仆仆驼马队伍纷纷卸下背了一路的沉甸甸的赈灾物资,大大小小的麻袋在城门前堆成了小山。

    赫连戎川不甘心地抬头望了望,却只能看到城墙上一排冰冷的弓箭。再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驼马队终于掉过头,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秦川城。

    一直到驼马队走远了,晏长清才重新回到城楼上,静静伫立,目送着远方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风卷着黄沙骤起,在他黑水银般的眼睛里带起一阵微澜。

    此时此刻,晏长清并不知道,伴随着月亮的升起,在天际线尽头的那浩浩荡荡的驼马队缓缓停了下来,一个男人骑在高高的骆驼上,也正在远远地向他望过去。

    风沙渐渐止息,那个男人如琥珀般晶莹的眸子里,绽放出无畏的,义无反顾的光彩。

    ————————————————

    秦川城虽然建在戈壁上,却背靠雪山。初夏冰川融化,汇为清澈的河水,如恋人少女雪白的臂膀般,温柔地环绕着这片戈壁中的绿洲。

    漠南百姓,将这条孕育着无数绿洲生灵的河水,叫做白狼河。

    漠南地势高,天空便显得低了些。深靛蓝色的夜幕低垂,点缀着漫天无数银白色的星辰,格外壮阔而璀璨。

    不知为什么,晏长清觉得今晚的星星格外低,格外亮。潺潺流淌的白狼河水,被满天星星投射出粼粼光辉,仿佛所有星辰都跃进了清澈的河水中,宛若银河。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

    没来由地,晏长清立在河水边,突然想到了这两句诗词。漫天星辰之下,秦川城内城外,为了避震所搭起的无数顶简易毡帐,不正是那几句诗词中所描述的景象吗?

    不同的是,万帐穹庐下,却没人有闲情去“醉”。几乎每一顶毡帐前,都支着一两个咕嘟咕嘟翻滚着热气的药罐。白茫茫一片蒸腾的热气中,不少百姓从毡帐中走出来,对着远处高耸的苍茫雪山双手合十,虔诚而恭敬地叩首。

    死亡面前,众生平等。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高贵还是贫贱,秦川城中的每一个人,叩拜和祈祷时都神情肃穆,无比真诚和敬畏。

    晏长清从不信所谓鬼神,但是现在,他却无比虔诚地期望诸天神佛保佑那个人。

    长夜漫漫,山高路远,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千万,千万不要回来。

    晏长清的掌心摊开,借着点点星光,细细打量今日小哨兵送来的锦帛小包。小包捆得很结实,绳结却毫无章法,完全是赫连戎川的风格。里三层外三层打开,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一支银亮的三棱箭头。

    晏长清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那一日栖霞村悬崖边上,他射向赫连戎川的箭头,还带着一点倒钩。

    从血肉里硬生生拔/出来,该有多疼呢。

    晏长清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愧疚和心疼。

    他用手指拈起箭头,细细端详。奇怪,明明是伤害他的箭头,为什么赫连戎川却要把它擦拭地那样干净,那样亮?似乎是被摩挲了无数次,箭头锋利的棱角都变得有点钝了,不再那样剌手,甚至有点,温润。

    晏长清的指腹轻轻抚过着箭头,突然觉得箭头的侧面,似乎有一点凹凸不平的刻痕。

    对着远处毡帐外的莹莹火光,晏长清看清楚了,那三棱箭头的侧面竟然浅浅地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清。”

    晏长清的心剧烈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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