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面的秦尔安。

    秦尔安血糊了满脸,迷蒙中看清了程绽,他立时就明白了,他顿时恨极了程绽这个叛徒,摸出枪来朝向程绽背后。

    许是神智不清的缘故,他并没有留意到远处的蒋弥,他脑海中只想着把程绽打死,他死也不能让程绽好活!

    马殊在一旁是目睹了全程的,他惊得冷汗浸湿全身,腿肚子打颤。

    如果当时自家先生稍有动静,或者想要躲避,他就极有可能被秦尔安打中。

    可程绽却是毫无犹疑的,站定在了原地。

    似乎蒋弥若是真的要开枪打死他,他都不会躲开的样子。

    蒋弥漠然的擦着程绽的肩膀过去,问都没问一句,径直走向昏死过去的秦尔安。

    程绽却一把抓住蒋弥的手腕。

    蒋弥

    蒋弥扒开程绽的手,皱了皱眉,心想程绽为什么每次对上自己就这么麻烦,刚才果决杀人的样子多好,不纠不缠的。

    我捉人去,松手。

    程绽只是紧盯着蒋弥,清浅的眸间忽而蓄起泪来,眼尾挂着红,颤声低低道,蒋弥,我爱你

    蒋弥:我捉人去,闭嘴。

    第46章 《乱世锦绣缘》真相

    秦尔安还算命大,中了两枪却没死,送到医院之后抢回条命来。

    的确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人却是昏迷不醒躺在那块儿。

    可这对秦家对秦家的生意来说都算是极大的打击,让本就不再充裕的秦家内里此时被掏空了大半出来。

    秦家私下暗恨秦尔安那老废物不仅做事不中用,命还这么硬,对于秦家人来说,死的秦尔安比活的秦尔安更加保险些。

    毕竟秦家干的那些腌臜勾当,秦尔安最起码参加了大半,如今落在警察厅手里面,秦家人就怕那诸多见不得光的把柄皆被人抓在手里面。

    甚至有人提议去医院暗杀秦尔安,但这个蠢计划自然是不可实行的。

    可叫秦家坐以待毙的等死也是不可能的,秦家人有的还拿出众多财产和些许地皮来,想和蒋弥协商此事不要闹大。

    秦家人的意思就是秦尔安自己干的事情,秦尔安自己负责,要打要杀皆由处置,但不要牵扯到秦家身上。

    何槐拿着地皮转让协议书进来,面上是喜闻乐见的讥笑神情,敲开了蒋弥办公室的门,蒋哥,你瞧瞧,秦家送什么过来了。

    蒋弥抬眸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送回去。

    何槐瞪大眼睛,咋了,为啥不要啊,这送嘴边的肉来了。

    蒋弥看着何槐,语气平静,臭肉你也吃。

    秦家送来的能有什么干净东西,还不如等日后直接除掉秦家把东西充公。

    何槐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这个理,这东西是秦家私下送给蒋弥个人,蒋弥怎么可能要,那蒋哥,我可就送回去了。

    蒋弥手中钢笔继续批改审查文件,头也不抬,去吧。

    于是,何槐又把东西原物奉还给了秦家。

    秦家一看东西被退回来了,知道蒋弥是不准备再协商的意思。

    就有人决定明里暗里威胁一番,来套先礼后兵。

    蒋弥受到秦家警告的时候,人还在办公室里面坐着,静静的应下一声示意明白。

    秦家甚至还想派人去蒋弥所住的公馆外面泼红漆,但秦家派出去的人却都是莫名奇妙失踪了,半点音讯也无,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蒋弥自然是不知道泼红漆这件事,但他算是明白了秦家的确是继秦之山后再无能人了,都是群草包货。

    毕竟几十年的大风大浪全由秦之山挡了下来,现在秦之山病重,却连个撑场子的都没有了。

    何槐不知道还从哪打听到些旁门左道的消息,过来笑嘻嘻的告诉蒋弥想让蒋弥解恨。

    说秦之山之所以多年未婚,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被人伤了身下那物什,等同于半个废人了,无法生育子嗣。

    蒋弥听过就忘了,并不准备把这些市井流言当真。

    可等蒋弥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秦家却忽然传来了秦之山病逝的消息,这消息算是传遍了冬城,像长了翅膀似的,秦家人怎么掩都掩不下来。

    且听说那秦之山有一心腹,因哀思过重,也跟着没了。

    何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笑的跟只老母鸡一样。

    我倒是想不到秦之山还被他手下人爱戴至此啊,哈哈哈哈。

    何槐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边说边笑。

    蒋弥垂下眸去,不管是秦之山之死,还是秦之山手下之死,都满是蹊跷古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事情不对头。

    这事情更像是某人的手笔。

    想到这里,蒋弥眸色略深。

    秦之山将死前夕。

    秦宅。

    宅子里面人进进出出的,仆妇下人忙来进去,从秦之山房间里面端盆送水,换药炖汤。

    程绽是秦之山的主要心腹,几乎看病医治皆由程绽一手操办。

    程绽以秦之山不喜西医为由,只请了坐堂的老大夫来,还依照着古方法在秦之山嘴里含了块老参片续命吊气。

    秦家老一辈的也不稀罕西医,只觉得西医拿刀挟剪的,吓人的很,不如那些老中医配方子来的实在。

    而秦家年轻一辈的自然明白处理一些疑难杂症,西医向来有办法,可他们对于秦之山的病重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人提议去看西医。

    程绽此时正坐在秦之山床前,拿湿帕子给秦之山慢慢擦额头的汗。

    秦之山面上沟壑横生,舌苔发黄,身上一股子臭气。

    程绽指尖扶正镜框,嘴角勾起温润的弧度来,看了看床附近站着的秦家干女儿及其干女婿,声音低缓,老爷子重病,这些日子都是你们一步不离的在床前照料,这份心意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干女儿秦婧四年前产下一子,母子平安,如今看着再无当初憔悴疯癫的模样了,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秦婧朝程绽半鞠一躬,程先生,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我反应感谢您帮我爹治病寻医。

    秦婧的丈夫林思远也是极恭谨诚恳的鞠了一躬,多谢程先生。

    程绽静静的把帕子浸在一旁铜瓷盆里面,清浅的眸子里面满是平静,二位都是有福分的人,多年前我便说过了。

    秦婧的三岁的儿子林吉此时却突然蹬着小腿跑进来,林吉头上扎着小辫,嘴边沾着糖渍,懵懂着眼。

    程绽瞥了林吉一眼,显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这孩子如今倒小,你们总得为他以后谋条路子。

    秦婧揽过林吉,抬起头来,双手有些发颤,她隐隐约约听懂了程绽的意思,她不确定的发问:程先生,现在怕还没到时候?

    程绽一身月白长衫,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角,到时候了。

    秦婧揽着林吉,眼神从涣散到坚定,林思远在一旁面色焦急担忧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妻子。

    半响,秦婧终于沉下声来,程先生说的是。

    秦婧颤着手把儿子往林思远怀里一塞,你先带他出去吧。

    林思远神色犹豫,看了看程绽,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转身离开了。

    程绽也揩干净了手,往外走去,他静静的从秦婧身旁走过。

    秦婧眸子却直愣愣的看着秦之山的病床,眼中满是彻骨的恨意。

    又过了半响,秦婧忽然跌跌撞撞的从房间跑了出来,扶着门框,大声喊着,来人呐,来人呐,我爹他没气了!

    等医生过去的时候,秦之山的尸首已凉,便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了。

    秦婧倚靠在林思远怀中哭成泪人,泣不成声的道:我准备给爹换嘴里的参片去,哪晓得爹已经没气了爹啊爹啊

    秦家众人也是装模作样的落了眼泪,哭喊声一片。

    倒是没人怀疑秦婧,的确是因为秦婧这几年实在是衣不解带的在秦之山床前尽孝,和亲生女儿倒像是没差了的样子。

    且秦之山病的愈发厉害,连医生先前都叮嘱过了说秦之山什么时候都可能撒手人寰,大家心里早有准备了。

    现在秦之山死了,便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众人当务之急便是这秦家该如何分权。

    秦之山的又一个弟弟抬头面上挂泪看向秦婧,大侄女啊,你爹走前可说什么了。语气中满是迫不及待。

    秦婧顶着众人的目光,愣了一下,这爹走的时候连嘴都没张过啊。

    只待秦家众人各怀鬼胎,暗自思量之际,程绽从堂门外走了进来。

    程绽面色苍白,看着也是劳神过度的样子,程绽拿着一叠纸合同来,看向众人,先前秦老先生在口还能言的时候,特地留了份协议,说秦家的诸多场子已经指定了人代管。

    秦家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也有人表示不信。

    程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到了如今才拿出来。

    程绽静静回看过去,秦老先生找人做了公证,若是不信,你可去查查清楚。

    那人噎住,半响说不出话来。

    也有其他人才不关心这协议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他们就想知道秦之山是指定了谁去代管。

    程绽,别耽误功夫了,我哥他尸骨未寒,秦家的场子生意可不能乱,这事情若是掰扯不清楚,我哥九泉之下岂能合眼。

    程绽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你说的是,那我便直说了,还请各位私下不要产生嫌隙这秦老先生指定的人便是秦阔秦先生。

    秦阔歪缩在一角,胡须半白,只等着什么时候能散场回家,听程绽突然念到他的名字还一愣,啊?

    秦阔是秦家二男,只可惜愚钝非常,极易遭人哄骗,且还是个色中恶鬼,除了整日里欺男霸女,再无其他正经事情可干了。

    秦家人当即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秦阔他怎么能当家!

    我不同意,我大哥岂能如此胡来!

    众人争吵起来,程绽把协议书静静的放在了桌面上,还请各位自行处理余下事宜,我只是个代为传话的。

    说完,程绽转身就走了,任秦家剩下人在那里闹。

    这种场面,秦婧夫妇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便也跟了出来。

    秦婧看着程绽的背影,顿了顿,让程先生多操心了。

    程绽迈步出去,渐行渐远,也没再搭秦婧的话。

    秦婧抓紧身旁的丈夫,事到如今才有能彻底放心的感觉,不管秦之山是否病重,他活一日,秦婧便夜不能寐一日。

    直到,秦之山死了,亲手死在了她的手里。

    当年秦婧无父无母在外做活被秦之山收为干女儿,还把她的青梅竹马林思远招做干女婿。

    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终于过够了苦日子,转了运。

    也怪她当年贪图安稳,以为秦之山那样的人物并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说不定只是义薄云天出手相助罢了,可到了秦宅没多久,她的美梦就破碎了。

    秦之山就是个龌龊的畜生!知道自己老了娶老婆不体面,便以收干女儿为由把她软禁在秦宅,只为生个儿子,招林思远当女婿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么多年了,秦婧算是彻底的了解了秦之山,秦之山就是个对子嗣有着疯狂执念的老畜生,当外人的面与她演父女情深,背地里却是百般折辱!

    秦婧和林思远逃过,可下场只有一个,只会被秦之山抓回来虐打。

    直到,秦婧遇见了程绽,事情才有了转机。

    几年前的秦婧根本不敢想,自己还能有亲手杀死那老畜生的一天,是程绽给了她这次机会。

    秦婧这辈子都会感谢他,无条件的和林思远服从程绽的指示。

    秦婧也明白秦之山当年要除去那蒋家父子的主要原因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秦之山以为是自己的种,于是迫不及待要为自己未来的儿子铺路。

    想到这里,秦婧心里满是讥嘲的冷笑,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不是那老畜生的种,那是她丈夫的种。

    那老畜生伤及下身致其难以生育,是程绽程先生搜寻来所谓的灵药给秦之山服下,一日接一日,一年接一年。

    那药初服用时,的确会使人产生精力充沛之感,但却是以掏空身子元气为代价。

    秦之山以对子嗣之事疯了魔,哪曾会想着那般的细。

    秦婧轻笑一声,瞧,那老畜生如今不是死了吗,她知道那老畜生除了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外,脑子还是可以转的。

    她在用枕头捂死秦之山之前,把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说给他听了,她要那老畜生死都不能瞑目!

    想到这里,秦婧回头看着闹哄哄的灵堂,只觉得心头的无比畅快,她转身携着丈夫儿子就离开了。

    如今,秦家自秦之山死后已有垮台之势。

    虽说秦之山指定了秦阔暂管秦家的诸多场子。

    但秦家的其他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手段百出,还有给程绽抛橄榄枝想要合作的。

    程绽都没急着继续处理秦家的事情,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杀掉秦之山的另一个心腹吴锦程,若说程绽算是秦之山的左膀,那吴锦程便算是秦之山的右臂。

    程绽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到在了自己面前。

    吴锦程被扯掉黑色头巾看见程绽的时候,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瞪圆了眼睛,程绽,你疯了,你干什么!

    程绽手边是杯冒着热气的茶盏,语气平缓道:杀你。

    你杀我?你说什么屁话,你难不成要背叛秦家,背叛秦老先生不成!

    程绽指尖推正镜框,是又如何。

    吴锦程能做秦之山的心腹,他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心中忽然冒出来个极荒谬的想法来。

    难不成你要为蒋家人报仇?多可笑啊,蒋大少可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啊!你自己身上的罪赎干净了没,便要来杀我了!还有,蒋悍可是你杀了你爹妈的仇人,你现在倒去认贼作父了!

    秦之山当年之所以有恃无恐的把程绽放在蒋悍身边,就是因为蒋悍是处理掉程绽父母的人,这事情的确属实,一查便知,不是弄虚作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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