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只得抬头,目光不避免地顺着鬩尊修长的腿而去,入目是绯衣里束的腰,往上便是脖颈小巧的喉结,再向上,就是欠揍的浓艳面孔。

    徐八遂发现周烬进南柯阁就克制不住寒颤,他已经将他身边的寒气驱去,这小白脸的唇色还是因冷而色淡。

    徐八遂又逮到个嘲点,神采飞扬:“唷,这怕冷,不会是有病在身吧?”

    周烬看着那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神了片刻:“嗯。”

    徐八遂都给惹笑了,腿不客气地将人向踩:“大——声——点!还是男人吗废物点心?顶着这张脸,裤子里果然没带把对吧?”

    “……”

    周烬太阳穴青筋突突:“对!我有病!又怎样!”

    声音之大,直接在南柯阁里回荡回响。

    徐八遂这回被逗大笑,笑得脚踩不住,从他肩上滑去,一脚丫子不轻不重地搭在了周烬绷紧的大腿上。

    “这不还挺有精神的。”徐八遂笑得捂肚子,“平时装什柔弱小白莲啊你?辣眼睛的玩意。现在有意思多了哈哈哈哈……”

    动气的周烬默念着儒雅随和,垂眼看到那该死的脚,忽然涌起想攥住这脚裸把喜怒无常的鬩尊扯来打一顿的冲动。

    徐八遂笑够了,脚又架到了人肩上:“行,你有什病?说来让老子乐乐。要是不如实说,本座就让你冻成冰棍。”

    周烬被踩得后仰了些,犟着继续挺直脊背。还没稳两秒,性急的鬩尊踩着他摇晃了两:“快说啊,装什哑?”

    他被摇得脑袋都晃起来,无语极了:“我身有冰咒,受不住寒冷之地,鬩尊这个家,我踏进一步就冷得彻骨。”

    “哇哦,还有这样的病?”徐八遂奇了,“你怎得的?”

    周烬抿着唇,眼神逐渐冰冷:“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清楚这个病叫冰咒?”

    周烬脸臭臭的:“从我记忆和典籍里推断来的。”

    “什嘛,那还不是胡诌。”

    周烬不服:“沧澜藏书阁收录天术法,典籍用的全是无谎纸,不会有错。”

    “藏书阁……”徐八遂挑了眉,“唷,我说怎去仙界那多趟从来碰不到鼎鼎大名的周七,原来你在沧澜派里不练剑不修道,整天泡在那个废纸篓子里闻臭墨味?”

    周烬要炸毛了:“什叫废纸篓子?那是藏书阁,仙界最负盛名的宝典阁!”

    徐八遂当然知道,沧澜派里就属藏书阁的结界设得最夸张,他试过闯,太麻烦就不再以身试法了。

    但他故意往反了说:“那还不是个死气沉沉的活墓室,和典籍打交道哪有和人打交道热活?他就是看你是个废物,懒得带你修炼才把你踢去那个地方。看啊,你师哥多受人关注讨人喜欢,你嘞?切,哪个仙修拿正眼瞧你。”

    周烬瞪了他一会,目光渐渐平静,垂首轻声:“他人目光,我不稀罕。”

    徐八遂最

    讨厌看他暮气沉沉的死人样,换了条腿,踩他右肩:“说起来,你那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劳什子冰咒发作,才差点冻死对吧?”

    周烬又被踩得后仰,磨牙声都传来了:“不错。”

    徐八遂右手握拳击左掌:“本座忽然想起个好主意,周六给你设了那个讨人厌的血咒,我确实不好再折腾你。但既然你怕冷,本座就越要留你在南柯阁,看不顺眼了就让你个受冻。”

    “放心,肯定不搞死你。”他又踩得周烬摇起来,欠揍地笑歪了嘴,“小废物,你说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周烬那张漂亮的脸又臭又黑,肩膀上的腿踩得他像个坐着的不倒翁,和初次到鬩界来时有生气得多。

    “不愧是你。”他无语地冷嘲热讽,“鬩尊果然冰雪聪明。”

    鬩尊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忽然使了巧劲把他踢去了。

    周烬猝不及防地向后滚去,脱离了那七步之内的灵力圈,倏忽冻得结了一身的霜。

    他冷得/吟声,只一刹那,视线前停了一双黑靴,蓬勃的热气从那人身上传来,周烬伸哆嗦的手,想攥住他恶鬼袍的衣角。

    那人抬脚来,用脚尖顶起了他的掌心。

    恶至极、飞扬跋扈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周白渊,我之间的故事——”

    系统:“不会太长啦!要抓紧时间折腾主角受助攻他哦!”

    周烬仰首看过来,眼睛里像酿了酒。

    徐八遂俯视他:“还长着呢。”

    第7章

    隔天,继洗碗之后,鬩尊又让小白脸去扫鬩界广场,也就是鬩界宫殿的大门。

    寒天听到这个命令时张大了嘴:“让他扫广场啊?”

    徐八遂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指挥:“给他扫把,让他己去打扫。天黑前没扫完就别吃饭了,浪费粮。”

    寒天点了头,把手伸进袖子里,转眼间掏了一把大扫帚、大簸箕,外加一个装东西的篓子。

    周烬:……这东西是从哪里掏来的?

    “周曜光的废物师弟,你拿去,不想饿死就快点打扫吧。”寒天给他,认真道:“你搞快点,别那早死,不然我没乐子了。”

    周烬顿了顿,随后还是心平气和地拿着工具,跟了寒天的属去到了目的地。

    他进鬩界时是笑地晕在麻袋里,醒来时就倒霉地成了阶囚,活动范围只在鬩界的粗陋宫殿里。大殿里的墙沿到处是漆黑的,只有鬩尊的寝宫南柯阁精致一点,地板是清照人的寒冰。

    无处不在的黑,倒也符合外界人对鬩界的想象。

    但直到此刻走了大殿,周烬才意识到,不是把住所刻意染成漆黑,而是整个鬩界的底色就是苍凉的黑。

    举目望去,鬩界简直就是一片焦炭堆来的土地。一片极致的荒凉,寸草不生。倒是像鬩尊的黑袍上那些狰狞扭曲的恶鬼,呼之欲的野性和荒蛮。

    周烬呆了会才看到鬩界的广场,

    他以为这种地方是气派豪华的,再不济也是霸气的,谁知道抬头看去,所谓的鬩界广场就是残垣断壁。一片斑驳的高台上,孤零零地支撑着八根破破烂烂、看似一秒就要倒去的柱子。

    仔细看了须臾,他在八根柱子上隐隐约约看见了有灵力烙印的痕迹,那上面应该曾设过阵法。

    见惯了仙界沧澜派的仙山琼阁,鬩界的景象超过了周烬的所知,这是多典籍也描述不的世界尽头。

    这样广袤的焦炭之上,怎生存的?

    周烬被举目皆黑的鬩界惊到了,忍不住问:“那些黑色的东西,都是什?”

    “你不知道?那算了,反正也跟你没关系。”鬩修指指广场上,“主上的吩咐是把广场堆积的黑东西全扫进篓子,没扫完不准停。干活吧没灵核的,吃干饭多干活。”

    那鬩修还挺忙的,交代完匆匆就回去了,临行前嘱咐道:“还有你太菜鸡了,想保命就别走广场。”

    鬩修一走,整个广场便空荡荡的。

    一股带着不知什味的热风刮过来,扑得周烬不住咳嗽,他松了松单薄的衣领,既冷得战栗又因鬩界的灼气热得难受。

    小白脸、废物、菜鸡,他确实是弱。从仙界到鬩界,何处不相似?

    周烬攥紧了扫帚,沉默须臾笑了笑,弯腰扫起了地。

    鬩界广场还算好,扫了两依稀看是灰岩开凿而的落脚地。至于广场外的地方全部惨不忍睹,地表全堆满漆黑狰狞的沙石。

    周烬扫起满地的黑碎石装进篓子,小篓子如无底洞一样怎也填不满。

    大地不会产黑炭,那就是天上了。周烬扫了半天直起腰,看了眼柱子上,看见紫色的灵流微光。他再仰望鬩界的苍穹,确实比仙界浑浊。

    鬩界是浊秽之地啊。周烬想。

    他若是有灵核,在这里待久了必然要受污染。

    周烬又看了眼柱子上,随后继续扫地,汗水逐渐滑落,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绪。

    鬩尊徐珂怎没有心鬩印?那厮还戴着好多寒铁的小环,是法宝还是本尊的恶趣味?身上其他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比如手腕、脚……

    正往着奇奇怪怪的方向猜想时,周烬忽然敏锐地感觉到股腥气,抓着扫帚便往旁边跳开。

    “哎呦,还挺机灵,不是美人灯嘛。”

    原先所处的位置现了个相貌吓人的灰衣鬩修,用着一种流涎水的目光将周烬从头到尾扫视。

    周烬只觉一阵恶心:“阁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鬩修饿鬼见肉似地扑上去,“当然是干你喽美人!”

    周烬二话不说抡起扫帚拍过去,这玩意到底是寒天给的,多也算个法器,准确的一把那低等鬩修拍了个头破血流。鬩修硬挨一击,鹰爪般的手快速地去抓周烬,然而对方竟像个泥鳅似地闪避开了。

    周烬没灵核,此时也只仗着手里的扫帚和平时习武的基本功极力支撑了。

    那鬩修靠近了几都讨不着好,狞笑着擦擦嘴:“好!美人果然是块好肉!要不是我后面放风的兄弟要排队,我一定好好享受一。之前在饿死鬼堂看见了你,把我哥几个想得都睡不觉。别躲啊美人,你让我爽几把,我保证也让你爽嗨……”

    周烬抿着嘴不住后退,越退越靠近广场的边缘,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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