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菜样。”徐八遂嫌弃地丢开他,己走到冰面上,先给己划了一个大圈。

    南柯阁地面是冰窟,底便是冰窖了。举目毫无人气,尽是白茫茫的万年寒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徐八遂盘坐在灵力圈里面,不知道己成了周白渊眼里唯一的亮色。

    “我待会要易第一重髓,你滚远一点,先在那仔细看着,别以为和我双修讨到好。你也别存着侥幸,以为己当真熄我的火,上次是你踩狗屎运,要是哪一回我碎开不止一个指环,没准你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他冷酷无情地告诫完,撩好衣摆打坐,闭上眼封闭五识,开始小范围地易髓。就当是一次小小的试炼,于他于周烬都如是。

    周烬听话地后退,看到鬩尊的恶鬼袍无风扬,绯衣像深渊里的一朵红莲。

    净髓时异常痛苦,徐八遂闭着眼取无名指上的指环,整个人便都烧起烈火来。火不仅在他身上烧,还不停向外蔓延,慢慢地铺满了那灵力圈,稍后竟如藤蔓一样顺着灵力圈上空的结界烧上去。

    短短的几个弹指,那烈火就铺满了整个灵力圈。远远看去,就是一倒扣的半圆透明大锅,里头烈焰如海。起初烈焰还风平浪静,但随着易髓到痛苦处,烈焰便卷起海啸一般在那灵力圈里疯狂翻涌,卷起怖的火海。

    周烬张了张唇,怔怔看着那火海,眼睛几乎都要被灼伤。

    这一遭的烈火和那夜荒服解救他时不,更克制和收敛,远不如当时布烈火阵抵御陨石雨的壮观,但震撼丝毫不减。

    荒服上的烈火是往外烧,与天搏命;冰窟里的烈焰却是困在一隅里囚焚,与心交战。

    画地成火海,沸腾如红莲。而这红莲地狱里,鬩尊至始至终不吭一声。

    周烬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火海才终于消停来。烈焰如潮浪退回,每一缕皆游回了单薄的身躯里。

    他看到鬩尊毫发无损,心头大山才终于消失。

    徐八遂睁开了眼,无名指的指环归位,眸子一片猩红。

    周烬的心又提了起来:“鬩尊?”

    被唤的鬩没有看向他,只是无神地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不知道看着何方。

    呆了须臾,他的眼眶凝聚起了两汪水,而身体脱力地弯腰向前倾。

    那泪水遂从眼中滴落,离眶的眼泪顷刻变成两滴微弱的火焰,砸于冰面,火花发颤痛苦的摇曳生姿。

    灵力圈消失,周烬跑上前去扶起他。尽管鬩尊清醒至虚脱都一字不提,但周烬还是敏锐地感受到——徐八遂他疼死了。

    “八遂。”周烬唤他。

    徐八遂拽住他的衣襟,警告他:“看见了没有,老子的火,你架不住……”

    话还没说完,小黑花忽然抬起他,低头与他覆唇。徐八遂眼皮撑开,茫然地体悟着唇上的冰凉。

    昨夜连亲带啃的不作数,因他理智不在。此刻则不然,纵然疲惫,他清醒的。

    但

    他没有推开,也许是因为周烬那冰寒的温度实在太舒服,也许只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怎推开。

    毕竟这算是有意识以来的初/吻。他生涩到不知道该怎拒绝,或者接受。

    但周烬显然比他主动得多,虽然他也熟练不到哪里去,磕磕碰碰的,撞得唇齿生津生疼。他和强大的鬩尊实力悬殊,反而无所顾忌,一股脑地只冲着鬩尊的甘甜行动。

    他无师通地学会换气,学会趁着鬩尊无措撬开他的牙关,进去纠缠,逼他败退,逼他认输,逼他萌生控制不住的擦/枪走火。

    周烬良久才松开他,不顾己胀得发痛,率先攥住小八遂。擒贼先擒王,于是他把鬩尊攥老实了。

    “你、你松手。”徐八遂呼哧呼哧大气,怎也想不到这人这样放肆,面红耳赤地骂他:“混账玩意!”

    “不松。”周烬轻哈着气,攥住把柄的手动了起来。

    徐八遂受不了地叫声,头脑一涨就上了他的套,伸手也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你松不松手!”

    周烬咬住唇瓣克制恶鬼一样的兴奋。

    鬩尊在抓着他。

    徐八遂在抓着他。

    这个念头疯了一样地翻涌,光是想想都让他兴奋到战栗。

    他伸左手拥住炽热的恶鬼袍,想像那火海一样囚住他,用己那如蛆附骨的冰咒藏住他,还想化成他魂魄里的冰天雪地,抵消掉那烈焰焚身带来的痛苦。

    周烬想要他,周烬想替他。

    “你再不松手,我就、就……”

    周烬闷哼着固执地拥住他,唇齿着余温,眼里带着余灼,不管不顾地在他耳边说:“我架得住。”

    第28章

    入夜,徐八遂再次去了偏殿。他心虚还愧疚,不知怎的便很想凑在周冥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等会说完话,他就要决定带不带周白渊去闭关。

    周冥膝上横着凝思剑,正全神贯注地打坐运转灵力抵御鬩气入侵。徐八遂黄昏一直等到入夜,隔着距离凝望和回想,而这样的距离让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安全。

    周冥终于睁开了眼,没想到一视物就看见直勾勾的鬩尊,当即吓到后仰:“徐八遂?”

    “欸,周六。”徐八遂瞬移坐到他床前,“你好点了?”

    周冥蹭蹭蹭往后退,脊背哐地一声撞上墙:“我还行。你……过来怎不声?”

    徐八遂诚实道:“为了吓吓你。”

    他观赏着周冥避无避的样子,顿觉隐秘的安全,有些豁然开朗。

    但徐八遂怎也想不通,一对师兄弟兼堂兄弟怎会如此大相径庭。周六素来对他退避三舍,君子端方,见他放浪不羁而忍不住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爱得紧。而那上赶着来的周七——恨得很。

    徐八遂发誓这辈子都没遇过像周白渊那样流的玩意。

    昨夜意外,天,周白渊不仅搞走了他的初吻,还抓住了他的把柄,最后还毛手毛脚地

    想扒了他。还好徐八遂个衣服上有封印,不然意乱情迷之,恐怕就被这厮给扒了个光。

    即便没有做到最后,那时发生过的事也足够他喝一壶了。彼时他看着那满手的狼藉,窘迫得想在冰面上凿一个洞,像企鹅一样跳进去,在里面躲着不来。

    而周烬全无羞耻形容,甚至还低头,伸头舔了一手。

    徐八遂喝问他做什,他便抬起那双讨厌的桃花眼看着己,脸上一副无辜的模样,说:“没什,只是想尝一。”

    着实是一句话就噎死人。

    浪是浪不过他的,徐八遂便直接拎起人飞去了不死人热池,扑通一把小黑花丢进去了。

    他如只是越想越不解。周冥连姓带字地喊他名,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方寸从来拿捏地很好,从来也只有徐八遂越他的界。周白渊相反,嘴上喊着鬩尊却全无惧意,眼里一副跃跃欲试的逆反和征服欲。

    为什就不怕他,甚至一腔热枕地想当他的炉鼎?

    徐八遂托着腮看周冥,半真半假地再越他的界:“周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话他对着周冥说过不次,信拈来,然异常。记得第一次说时,周冥吓得脸都白了,简单的为什三字结成十字,那样子就和天塌了一样。

    徐八遂那时为了不让他紧张,半开玩笑地说:“因你像我爹,靠谱得不行。”

    周冥便握着剑柄摇摇头:“胡闹。”

    徐八遂一厢情愿地从那二字里听宠溺的意思,那语意仿佛把他当个小孩看待。而被当个小家伙宠着护着,是他最喜欢的相处模式。

    或许最初系统说得没错,他装着个八岁的脑子。原谅他当了十年的鬩尊,还留恋着八岁前的欢都岁月。

    “胡闹。”周冥果然又这样回复,他将膝前的凝思剑攥得死紧死紧,整个人都不觉地紧绷:“我师弟呢?”

    徐八遂凑得更近:“你喜欢你师弟嘛?”

    周冥再后仰,后脑勺撞得咚的一声:“他于我……不是这样简单的二字。”

    “也是,你给他设了相思引。”徐八遂极为羡慕,“周六,他比你性命还重要吗?”

    周冥不善言辞,张了张感觉解释不清,只点了头。

    “那在你眼中我是什人?”徐八遂靠得更近,以将他挺直鼻梁上冒的细密汗珠看清晰,“我的关系又是怎样的?”

    周冥整个后背都在尽地贴紧墙壁,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说说看。”徐八遂上唇磕唇,喊了从前伪装成普通仙修时喊周冥的称呼:“师哥。”

    周冥鬓边乍然沁汗,一张脸白得像见了鬼。他看着眼前鬩尊那眼角还带着余烬的风情胭脂红,咬破尖答:“我如勉强算是……朋友。”

    “那未来呢?”

    “你是鬩尊。”周冥睫毛抖了一阵,“而我是沧澜掌门之子。”

    徐八遂听完便笑:“你果然还是我

    喜欢的模样。”

    又迂腐又爱,尤为理智,尤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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