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仙尊刚想回答,脑子又卡壳了,怎想都想不起来,憋闷极了。

    他的记忆像是被强硬地抹去一块,只好就着那残缺答:“是我准备给以后收的小徒弟住的。”

    “你有七个徒弟对吧?”

    “是,不是……在这、在此地……”仙尊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扯了一缕银发,“只有六个徒。”

    “这样?”徐八遂围着屋子打转,摸摸桌子,拍拍墙壁,最后回到床榻平躺去,透过一切冰冷的死物,似有似无地感知到了一个体表冰冷心灼热的人。

    徐八遂看着空无一物的屋顶,奇奇怪怪地联想到了一个寒冰铸成的穹顶,那里打了漫天的灵结,汇合成了一片温柔的星海。

    星海有一双人相拥入眠。

    “徐珂,你这回要待多久?”君仙尊走上前来,也跟个好奇的仓鼠般左张右望,“对了,你想起那个什美人了?”

    “想的话,那倒是有很多不着调的。”徐八遂笑道,“但人,一根头发都没找见。嘿老头,你说这世间会不会有一种缺德的法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抹掉啊?要是没有,难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发癔症嘛。”

    君仙尊沉思一会,捏起拳拳往另一手的掌心敲:“又或许是那个人己藏起来了。”

    徐八遂赶紧鲤鱼打挺翻起来:“啊?还有这种?”

    “嗯。我感觉到他人还在,但是……”君仙尊正要说,看了一眼徐八遂,此一眼仿佛面对了一个强大的禁制,逼得他头打结到说不个囫囵。

    徐八遂满脸期待,谁知等了半天,只等到憋红耳朵的仙尊打一个响亮的嗝。

    “又喝酒了是吧。”徐八遂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跟我臭老爹打嗝的样子一个德行!”

    君仙尊气恼得腮帮子略鼓,只好背过身去揉眉心,揉了一会别扭地问道:“你父亲如如何?”

    “小日子滋润得很。”徐八遂揉揉拍疼的大腿笑,“腻腻歪歪,整天跟在我娘亲身后像个尾,冷不丁就告白一句,酸死个人了。”

    仙尊神地揉着眉心,两指了己一根眉毛也没注意到,只低声回道:“那便好。”

    “不说啦,休息够了,我要继续找小美人喽。”徐八遂站起身来,展开随身带着的画卷,端详着画上貌美如花的周白渊,眼睛然而然地带了笑,“天去哪找好呢。”

    君仙尊也踱到他身边,侧着脑袋看那画上的人:“你既从鬩界来,想来是在鬩界找不到才来此地。那如果沧澜也没有周白渊三字,甚而仙界也没有呢?”

    “那就换个地方。”徐八遂轻手抚摸画上人的眉目,“仙鬩两界没有,那我去,唔……”

    那便该去妖界了。

    此念头一浮起,徐八遂当即激灵起来——“去你未去之地,去未闯过的边界,跨过那,也许就有你回家的路”。

    鬩界是己的家,他年时走遍了鬩界的边界寻找良田,也到仙界沧澜

    溜达过年,不谓不熟悉,其他不过只是些山旮旯。要说从来没有去过的,那便只有东海之心,海镜的另一边了。

    “如何,想好去处了?”君仙尊一根,好奇地看着他神色变幻,这时手腕上亮起个传唤阵,他只好点开。

    传唤阵里传来焦急的喊叫:“师尊!!别睡了,快来补海镜!”

    仙尊脖子缩了缩,茫然不解地小声嘀咕:“我怎连做梦都在工作呢?”

    嘀咕归嘀咕,他还是清清嗓子,端一个庄重清冷的师尊音回应了一句好:“为师这就去,小宏你在那稍等片刻。”

    他回完转身来想叮嘱两句,徐八遂已经两眼冒泡地看着他:“哎呦,去海镜啊?老爹的帅相好,你捎我一程成不?我去开开眼界。”

    仙尊疑心己变成根逗猫棒,才让眼前顽劣的猫用这种热枕眼神看着他。

    他板起脸:“不成,你性子燥,海镜何等重地,岂由你随意观光的。”

    须臾后

    白鹤展翅高飞在半空中,仙尊板着一张面瘫脸,顶着一双死鱼眼,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白鹤背上。

    身后,恶鬼袍被长风涨满,小兔崽子兴奋地大张双臂仰望苍穹,长啸一声,豪气冲天:“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这就是第一剑仙的坐骑嗷,太有排面了!”

    白鹤长唳了一声,徐八遂感觉灵兽的得,赶紧顺着杆子摸摸白鹤的羽背:“宝贝,我算是知道你主人名号为什那响亮了,因为你啊!你这威风,人家大老远一看就先被你这宛若神兽凡的雄姿给震撼到了,当即就对你主人肃然起敬了。哇你这羽毛这保养的?遇水不融,遇风不炸,这也太漂亮了!”

    白鹤听得舒服极了,抖擞着羽毛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海镜滑去,翅膀特意拂过了云朵,让背上咋咋呼呼的小崽子玩个过瘾。

    君仙尊被聒噪得耳朵直抖:“你这漏斗似的嘴,跟你父亲如一辙。他每回坐上鹤背也要一番喧嚣,吵得飞鸟退散。”

    徐八遂粲然笑开:“那不,对付你和周六那样的闷葫芦,就得我爹和我这类话唠来,这叫对症药。”

    君仙尊笑了笑:“如你这类烈火一般的性子,最易欺负慢热的木头。”

    “是吗?”徐八遂笑起来,“那我应当没欺负周六,他不是木头,是块君子玉,有分寸了。老头那你呢?我爹性子老好了,就算你是木头,他也不会欺负好朋友的。”

    仙尊眺望天尽头,只是笑着点头。

    徐八遂接了满怀的激长风,长发翻飞在脑后,舒服得他伸手围在两颊边,人工做个喇叭放起歌声来:“白露光,白鸥藏,小孩折花看远方。年岁短,春秋长,天地无我又何妨!”

    君仙尊捂住耳朵:“这五音不全的毛病也如一辙,快别唱了!”

    徐八遂只好讪讪地住嘴,做了个丑到爆的鬼脸:“我唱得不好听,但这曲子也有人唱了天籁的感觉。这是支顶顶好的曲子,我再跑调也好听,是你这老头

    不会欣赏罢了。”

    仙尊乐开:“哦,那是谁教给你的?鬩界没有白鸥。”

    “那当然是——”徐八遂正要答,脑子又跟便秘似的,于是便爽朗答道:“死活想不起来,那估计是我的小美人教的。”

    君仙尊摇摇头:“你坠入情网的模样,和你父亲殊途归。”

    “那也要遇上个对的人。”徐八遂摸摸白鹤毛绒绒的羽毛,“遇上了,谁都架不住那蓬勃的喜爱。”

    仙尊笑意渐渐变浅,抬手揩揩鼻子。

    这时骤然有一阵狂风乱流扑过来,白鹤避之不及,当即一个翻身,徐八遂坐得靠后,倾斜角大,身形又纤细,一掀就被抖落去。他本抓住了白鹤的羽毛,忽听得白鹤的唳声,听吃痛,手一松便放开了。

    “徐珂!”君仙尊欲从鹤背上跳去御剑接住他,人却已和白鹤被乱流拍成了滚筒洗衣机的旋转式样,七荤八素地撞在一块。

    徐八遂人在半空中坠落,哇啦啦叫了一阵,赶紧屈指想运起灵力保。谁知这一运竟怪异地发现无法引灵入体,他的灵脉里一片枯竭,更离谱的是心空空荡荡,灵核在这要命的关头不翼而飞了。

    “搞什啊这?”徐八遂在空中坠落大叫,“我心呢?”

    翻腾间怀里的画卷飞去,他空荡的心头震,不管不顾地伸长手想去捉回来:“周白渊,别跑,来我这!”

    徐八遂翻滚了个奇怪的落体姿势,猴子似的捞住了画卷贴在心头:“好啦好啦,这很高,抓紧我闭上眼睛,不怕不怕……”

    这会莫说小美人,他顶着狂风看地面的一片广袤东海,己顿时也恐高了,吓得也要闭上眼睛。

    闭上双眼,识海里样动荡不安,他甚至隐隐听见了怕的惊雷声,一时也分不清是现实打雷,还是白天做梦。

    “怕吗?”

    耳边响起个呼啸风声里的熟悉声音,徐八遂这确信是做梦了,但他义无反顾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头顶的苍穹变了个样,仿佛是暴怒的天裂个大子,将数之不尽的陨石雨砸来。

    漫天火石,脚地面漆黑如炭,火海如血,他意识到那是世间的放逐之地。

    身前的红衣鬩头抱紧他死死护着,脸上尽是火焰般的灵流纹路,赤色瞳孔死死地锁定他的面容,眼神比天尽头放逐的惩罚还要疯癫。

    “跟着我一起堕鬩,怕吗?”

    “疼不疼?”

    血红的心鬩印漾成温柔的弧度,鬩头在天惩里,在堕落里,在血火里,在万劫不复里附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凶狠的亲吻。

    他一贯这样磨牙血。

    作者有话要说:野猫:回家路上结识了老爹的好盆宇!

    师尊:兀那熊孩子,忒聒噪,忒顽劣,他爹太惯着了!

    回家的大门就在眼前啦

    布偶:我守着窝等你

    红毛绒绒:哟嚯,来了

    白傻乎乎:哇啊,快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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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一更嘿

    徐八遂稀里糊涂地从高空一坠而,坠程中白天做大梦,原以为就此要摔成好多,谁知晕去之后醒来,人没摔死,倒是顺着海潮飘到一座孤岛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试试运灵,这回灵核在了,赶紧起身运一周天的灵力,驱散不知泡了多久而附体的寒意。

    他的灵核和灵脉属性原本就都是大火,将身体热活起来弹指的事。徐八遂掸去一身水珠,摸了摸怀里的画,小心抽来后晕干。幸在画纸材质特殊,画上美人的面目不叫潮浪卷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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