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说话极其不利索,吐字都费力无比。另外,昨晚借着微光,徐八遂发现己一身竟白皙如旧,只有摸上记忆里的伤洞位置,才触碰几分粗糙。

    他数了数,己睡的时间不久,一个月不到。

    当初那一身不敢回想的骨折、经脉断、皮销肉突的内外重伤竟然就跟没遭受过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神丹妙药。

    周白渊紧紧贴着他:“鬩尊,我……我想你……”

    徐八遂被这过度的亲昵和热情搞得很是受宠若惊,不由得想起了挨镇生剑前,周烬俯身而来平静冷漠说的“我爱你”,顿时一阵胆战心惊。

    那会兵戎相见,说什都只感到一股恨意,难道此言不虚,然后己的“诈死”引得小黑花伤心难过了?

    “唔、唔,我也想你。”徐八遂费劲地说着话,尽力地抱住他,“白、白渊,我睡了二十天,在梦里、也很想你。”

    周白渊的身体忽然停止了发抖,徐八遂感觉到他的体温骤然降了,顿时有些着急。灵核都还回去了,难道他还受冰咒的折磨?

    徐八遂又想起在梦里第一次穿过海镜时的所见,恍然大悟——小黑花心里还叫人布了海镜的碎片,碎片汲着他的血肉生长,冻得他没有一丝温度。

    仙界那群王八蛋……啊,都叫他那夜里杀光了好像……

    徐八遂不愿回想开杀戒的场景,只退开许顺顺小黑花,半是心疼,也半是忧惧。

    他稍微远离一寸,便叫周白渊扯过去坐他怀里紧攥,也叫他捏起来,被迫与他红的,如还泪眼朦胧的眼睛对视。

    “睡了,二十天?”

    “怎、?”

    徐八遂看到周白渊忽然笑了。

    他莫名地笑得很惨。

    周白渊抬手粗鲁地拭过眼睛,抓过徐八遂的手按在己胸膛上,垂着眼睛笑。

    “二十年了,八遂。”

    徐八遂脑子轰的炸响,一片怖的空白。

    周白渊笑到发抖,牙齿打着架,当真是痛到不言说:“你无声无息地睡了二十年,我在这抱着你等了二十年……我天天梦到你在我面前走,我喊着你,你只有一个背影。”

    徐八遂脑海里嗡嗡作响,识海里的残魂也安安静静地待着,不说矫情之类的话了。

    “我在南柯阁穹顶打了、打了七千三百个绳结。”

    周白渊咬住唇瓣忍回哭腔,不留神咬了血。

    “一天一个结,七千三百个夜晚,鬩尊,八遂……我想你想得发疯。”

    徐八遂一气闷在胸腔里,直闷到无意识地窒息,崩到受不住,别过脸没命地咳嗽起来。

    他几欲要把肺咳来了,只是片刻,又叫周白渊抱回去渡气亲吻。

    徐八遂望着近在咫尺,似变又不变的面目,终于明白了他淌上一夜眼泪的缘故,顿时只觉锥心挫骨,伸手抱住他大哭起来。

    堵住周白渊的眼泪的最好办法就是己

    哭给他看。前一秒痛不欲生的大美人敛了悲怆,抱着他栽回了寒玉榻,侧躺着把他裹进怀里不住地哄。

    徐八遂嚎啕得上气不接气,这怎够?二十年,二十年。

    他连二十天都觉漫长。

    二十年,这怎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周白渊胡乱地摩挲着他一身,“如果不是我瞒着你,操控了你,伤了你,我本不至于分开这多年……对不起,都是我咎由取。”

    “别说了,别说了……”徐八遂混乱地拱着他,也胡乱地去摸索周白渊的身体,从这野兽互舐般的原始动作里,探寻岁月在他身上刻过的痕迹。

    周白渊抓住他的手贴在己脸上,双眼得要冒泡了,兀通红地注视着他:“鬩尊,你怪我?”

    徐八遂声嘶说不话来,只抽噎着摇头。

    周白渊附过去,疯狂地亲他的眼泪,又嘶哑地问他:“这伤心,你心疼我?”

    徐八遂捧着他的脸抵额,鼻尖相挨,泪珠在交错发颤的呼吸里不抑制地坠落,仿佛这样就让那些煎熬的年岁一起变成模糊不清。

    “我要疼死了。”真鬩尊的小脸皱成一团,无力地扯着他的衣襟,丑兮兮地嗷呜呜,“这怎熬过去,我的白渊,我的小黑花……”

    周白渊凝视着他,笃定了,这真的是活生生的徐八遂。

    心火回来了,人世回来了,失色天地焕然全新。

    徐八遂低着头,躬着背不住嚎啕,背后的蝴蝶骨细微地抽动:“天道怎这样狠……”

    周白渊几欲要将他抱进骨血里,贴着他的脸不住地亲:“不狠,天终于将你还给我了。我高兴得要发疯了。”

    唯,漫漫长夜过去,日无穷无尽。

    第二天鬩尊还是罢工了。

    真假两位鬩尊都还缩在寒玉榻上紧紧相拥着,黏糊得离一秒都不行。

    徐八遂意识离家二十天,身体沉睡二十载,乍然梦醒,意识操控起躯壳来处处生涩,还得周白渊手把手地渡灵力帮忙疏通,不然连抬手都使不上气力。当然,没有力气的缘故和他嚎啕到昏阙有莫大干系,力气全花在心魂动荡上了。

    周白渊现在倒是不哭了,就抱着他絮絮叨叨,时不时呆呆地发笑。

    徐八遂昨天哭得越大声,他竟听得越高兴。

    徐八遂哭到沙哑没声了,他便抚着他颈项渡入灵力,又运灵拿来水,着渡给徐八遂润喉咙,胡乱摸着这白玉道:“说说话,我听听你的声音。”

    “说……说什?”

    周白渊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徐八遂痛彻心扉,奋力抱住他:“不是,不是做梦,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

    “你亲亲我。”

    徐八遂勉力吧唧他一,见他神情怔忡,心疼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从他额头开始吧唧到嘴唇,一遍遍表示己是个大活人。

    周白渊捂住他后脑勺来覆唇,苦涩的

    尖卷着唇齿,厮磨到徐八遂窒息才松开,伸着拇指轻刮去他溢唇角的水渍,又呆呆地笑浅浅的梨涡。

    徐八遂大呼吸着:“是我,白渊……我真的回来了。”

    周白渊又捂住他的蝴蝶骨,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到他心,一动不动地听他微弱但切实的心跳声。

    徐八遂叫剧烈波动的情绪逼得哭细微的抽搐,连带着周白渊也发颤。他完全没辙,只得摸着他柔顺的长发问:“告诉我,要怎做……你才相信这不是做梦?”

    周白渊抬头看他,凑过去以唇贴他颌,徐八遂的眼泪淌进他唇齿,他痴痴地舐舔过,又笑了。

    徐八遂指尖拨进他长发里,哽咽不已:“我的小黑花不会被熬傻了吧?”

    周白渊摇头:“我知道你是真的。”

    他抱着徐八遂耳鬓厮磨,反反复复地说:“我就是太高兴了。鬩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说着周白渊就将他按回了卧榻,阴影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徐八遂,眼神恍如一头受惊的野兽:“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不会、不会的。”徐八遂叫这眼神和姿态搞得胆战心惊,只是感情压制了本的畏惧,惶然地去摸索他眉目轻哄。

    周白渊便又将他捞起来,摁在胸怀里:“我要把你贴在这,你哪也别去了好不好?”

    “好、好。”徐八遂丈量他骨架,抽了抽鼻子,“你长高了。”

    “天塌来我给你撑着。”

    “手掌好像也大了?”

    “这样就更用力地抱紧你。”

    说着他又没头没脑地勒紧了徐八遂,勒得他嗷声来,周白渊便慌忙松开,上一顿揉摸,牛皮糖凑过去亲个不停。犹如一条饿了许久的饿犬,终于等到那道山珍海味,近乡情怯,不敢动嘴,激动和馋到不停流/涎。

    徐八遂安抚地亲亲他,腿叫周白渊掐到抽筋,只得搬着腿脚从寒玉榻慢慢去,周白渊单手便圈紧了他的腰身,轻轻松松一提就带着他地。

    徐八遂这快躺废了的身体走不动路,脚掌沾了地便要滑跪到地面去,刚醒的他就像个小木偶,线全在周白渊手里。

    他龇牙咧嘴地学着蹒跚学步,浑然不知紧贴在身边的周白渊的占有欲何其膨胀。

    “好冷……”徐八遂打了个寒颤,周白渊低头叼住他唇瓣渡进灵力,卷得他腿脚更软,最后只叫他横抱起来。

    徐八遂配合着勾住他脖颈,嘶了声:“原来南柯阁这冷啊。”

    “那我把这里的冰都除掉?”周白渊鼻尖挨着他,“或者抽镇生剑,灵核给你。”

    “胡说什登西!”徐八遂被这话惊悸到,“灵核本就是你的,不许再起这念头!”

    “那你的心怎办?”他一一地啄着徐八遂,渴极了的模样,藏都不必藏,只是当事人看不来。

    徐八遂被他整得气吁吁,在呼吸的间隙里将梦里后半程的奇遇说给他听,把天鬩残魂吹嘘得牛逼哄哄。

    “有这位老祖宗在,无心无灵核我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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