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姜琬耳中,却全是客套和疏离。

    太子惯会做戏的,他早看出来了。

    第97章 漩涡

    瞧, 这心有灵犀的,太子的话音方落,陈韵儿便踩着莲步来了:“太子表哥来了?”

    虽抱病在身, 但她的服饰仍繁复隆重, 丝毫不见凌乱。

    太子端坐在椅子上, 夏日的熏风穿堂而过,他的鬓发被风轻微吹起,他慢条斯理地揭开茶杯盖子,饮了口茶, 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散发着雍容矜贵的气度:“身上不好,大可不必出来。”

    声音孤冷,只睨了她一眼, 和在姜家的太子俨然是两个人。

    陈韵儿不是好惹的性子, 身边的人谁不捧她一二,可遇上太子这个油盐不进的未婚夫婿, 她是忍了又忍:“换了别人, 韵儿真就不起来了, 太子表哥亲自来探病, 韵儿可不敢不知好歹。”

    她瞥了姜琬一眼:“这是姜公子吧?”

    姜琬起身还礼:“陈小姐。”

    她面上遮了层薄纱, 见不到全貌, 但从那弯弯的柳眉和乌黑如云的发髻来看, 应当也是个长相一等一的美人儿。

    “你姐姐如玉还好吧?”陈韵儿笑道:“我喜欢她的, 也不知来日有没有做姐妹的缘分。”

    她嘴上倒不介意太子纳个侍妾, 反正将来三宫六院, 让她烦心的女人多着呢,眼下这个算什么。

    姜琬一脸讪讪:“陈小姐过谦了,家姐怎敢高攀!”

    太子轻咳声:“表妹好生养着,我和君逸回府处理些公务,若有什么事儿,派人给我府里送信儿便可。”

    里里外外的都是客套话。

    反正他过来陈遂府里,也是做给皇帝和皇后以及大臣们看的,本就没带几分真心。

    好听点说这叫“克己”,不以私好误了大事儿,坦白说,就是虚伪。

    “据儿多坐会儿,在府中用完饭再回吧?”陈遂见外甥要走,忙挽留道。

    太子亲自登门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若再能留下来吃顿饭,明日,全京城都知道这位太子外甥和舅舅家有多亲近了。

    如此以来,自家女儿来日入主中宫,应是没什么悬念的。

    太子眯眸一笑:“晨起请安时母后说外甥瘦了,晌午便往府里送了许多饭菜,外甥来的时候还没动过一筷子,想着留做晚饭的,恕不能在舅舅府中用饭了。”

    “皇后一片慈母心肠,殿下自然不能辜负。”

    陈遂一听再无法留人,便领着家里一众老小,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了出去。

    他们一走,陈遂命左右退下,只留夫人刘氏和陈韵儿:“太子身边那个姜琬,日后必会成为我们陈家的心腹大患。”

    陈韵儿大惊:“父亲何出此言,他不过一小吏之子。”

    就算他以状元郎的身份在朝为官,没有家族根基,能翻出什么浪来。

    陈遂捋着须子摇头:“你有所不知啊,他是宗家的准女婿,宗东方……一向与老夫不对付。”

    宗东方和当年被他扳倒的时如龄同出一个师门,当年陈、时二人相互算计倾轧之时,宗东方表面上一言不发,谁都不站,但事后他是如何竭尽全力保下时如龄一家的,陈遂比谁都清楚。

    “老爷,陛下是不是在防着咱们陈家啊?”刘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四年前他突然召回宗东方,委之太傅,四年后他有点了姜琬为状元,妾身听说姜琬不过是进士第五名,按说状元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呀。”

    况且游街那天坊间不是都说他这个状元郎是捡来的嘛。

    “夫人所言极是。”陈遂不是没考虑过这个:“眼下陛下又把他从翰林院提拔到太子府,可见看重。或许正是防着我们陈家一家独大,要在太子身边培养一批新秀吧。”

    “那爹你的门生,这次怎么没见一个有点出息啊?”陈韵儿也顺着她娘的思路问了句。

    陈遂看着娘俩:“有没有出息的,还不全凭陛下一句话。”

    看来,皇帝怕的是将来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啊。

    “爹,那咱们……”

    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今日她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对她,并无一二分真心。

    “姜琬,”陈遂顿了顿:“不能任由他这么快往上爬。”

    还有姜家那个姜如玉,听说正牵绊着太子的心思,若他们成了气候,他们陈家就彻底的凉了。

    陈韵儿拿下面纱,一双水眸立刻显得狠辣起来:“爹,干脆……”

    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出个意外英年早逝算了。

    等姜琬一死,姜如玉算个什么,还不是任她揉捏的东西。

    “眼下,正可以借刀杀人。”她伸出纤纤玉手在空中比了个“昭”字。

    昭城公主想找姜琬的茬儿不是一天了,正好顺水推舟,让她如愿。

    陈遂捻着须子思来想去,这还真是能来个一箭双雕的好时机,反正,他早看昭城公主不顺眼了。

    ***

    姜琬和太子从陈府出来,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去干正经事儿,而是换上常服去勾栏院瞧了瞧京中新来的花魁长的如何美貌,又去小赌了一把,输进去二十两银子才悻悻出来,各自回府。

    当然,太子是不可能出钱的,姜琬充当冤大头,飞了二十两银子。

    “等来日如玉过门时,本太子多给些聘礼。”太子无耻地道。

    姜琬:“……不敢。”

    要不是你特么在那些赌徒面前显摆阔气,不至于输的这么惨啊。

    当那些纨绔子弟不知道咱俩是谁啊,人家故意当作没认出来而已,知道你是太子爷,你有钱,还得瑟个什么劲儿。

    后面被人当肥羊宰,爽了吧。

    “不就二十两银子,瞧你苦着一张脸,啧啧,不似往常玉树临风啊。”太子犹不自知地在一旁调侃。

    姜琬赶紧倜傥一笑:“臣小门小户出身,让殿下见笑了。”

    他方才在想事情,在赌坊时,似乎有几双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莫非妒忌他的皮囊好看,要划上两刀吗。

    呵呵,他姜琬在乎吗?

    在乎。

    就像问一个人,颜值重要吗。

    废话。

    若再穿回去,他前世那个互联网时代,有的大佬喊老公,有的大佬就只能被叫做爸爸,你说重不重要,古代,亦然嘛。

    姜琬漫无边际地自我调侃了一番,他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君逸,频

    频走神,这是为何啊?”太子见他心事重重,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摇着扇子问道。

    姜琬:“臣,臣方才在赌坊似乎感觉有人一直在留意臣与殿下的一举一动。”

    太子凤目微挑,看着远处,一本正经道:“或许是府中的暗卫,或许是宫中的探子……或许,还真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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