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言言夫卡

正文 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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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生命,只为将那些魔兽再多一点,再久一点地拒于他们的身外。

    可这样的燃烧本就是一场无望且有去无回的倒计时。

    尤其是那些汹涌而来的魔兽突然莫名分了开来,再有一道身影带着无上的威压,一步步逼近。

    云璃眼中的光慢慢熄灭,她抱住谢琉,在他耳边轻声道:“谢琉,我爱你。”

    “我这一生……很满足,很快乐,很幸福。”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最美也是最温柔的笑容,长发散开,显然已经认出了来者何人,已是做好了准备,坦然赴死。

    谢琉的回答依然很简单。

    “好。”

    这个字响起来的同时,他的手指微微抬起,眼中沉寂的光再次雪亮起来,而云璃手心下的肌肤,更是如火般燃烧了起来!

    很显然,谢琉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哪怕是将自己彻底燃烧成灰烬,他也要试一试,阻魔神一阻,再……让云璃活下去!

    一道符意倏而压在了谢琉的手上,轻柔却不容拒绝,最关键的是,那符意……谢琉再熟悉不过。

    与那道符意一并出现的,是顷刻间笼罩于他与云璃全身的疗愈法阵,灵石如不要钱般自半空洒落,竟是有一道符意悬着一只乾坤袋,就这样向下倾倒着灵石。

    穿透他身躯的巨大锁链有了某种惊天动地的摇晃,有几道声音隐约传来。

    云璃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拿稳了!!不要让震动传过去!”是三师姐的声音:“我要抡大锤了!”

    六师弟的声音有些紧张:“好、好了!上吧三师姐!”

    一声惊天动地的锤响落下,便是海水也难以阻拦这样的怪力之声,而那好似无论如何都不会碎裂的巨大锁链,竟是在这一击之下,真的有了一道碎裂!

    无数声锤响中,剑意揽开海水,长发高束的青年翩然而落,长剑洒落之处,已是将那些汹涌而来的魔兽一一斩落。

    又有珠翠轻响,环佩玎珰,有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师伯且慢。”

    她向前几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又或者说,站在了魔神……与全世界之间。

    “让我来。”

    第209章

    宫城。

    昭渊帝仰着下巴,舒展双臂站在阳光之下。

    侍从与宫女们环绕他的身边,为他身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袍抚平最后一道褶皱,捋顺最后一缕流苏,再将各种华贵的饰品带在他的身上。

    他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水镜。

    那水镜做得与寻常镜子并无什么区别,此刻也只是倒映出了昭渊帝广袖高冠威严肃正的身影,再让他对上了镜子中自己的那双眼。

    他与自己对视。

    再最后一遍问自己,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是否要……在此刻,穿过这面水镜,或许有去无回,也或许就此成就自己一直以来的雄心与梦想。

    侍从将最后一面玉珏挂在他的腰间,再弓腰退下,于是偌大的庭院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无人知道这位帝王陛下在这个实在普通的午后,为何要突然换上这一身最为贵重的朝服,便是去祭祖祭天之时……不,哪怕是彼时登基之时,他之所身着,恐怕才能与此刻相提并论。

    侍从心中或许有好奇,有不解,但宫城这种地方,最容不下的,就是好奇,所以没有人问出半个字来,便如无人敢去猜君心。

    却有一袭黑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回廊的阴影之中,又或许,他从头到尾都在那里,只是无人发觉。

    此刻见昭渊帝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他才缓步而出,停在了昭渊帝几步之遥的侧后方,缓缓开口道:“陛下可是犹豫了?”

    “期盼了这许多年的事情,眼看近在眼前,说心底没有怯意与迟疑,也是不可能的。朕……到底不过凡人尔尔。”昭渊帝沉声应道。

    “但跨出这一步,陛下就可以不是了。”黑袍的声音有些喑哑,明显也已经不年轻了。赫然便是大崖王朝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国师。

    他分明依然是人类之躯,体内也没有任何一丝道元流转,却竟然在劝说昭渊帝去行险事,甚至……改变自己的种族。

    “到底非我所愿。”昭渊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欲成仙,仙不容我。我不欲成魔,便只有此路可走。朕,别无选择。”

    但旋即,他的声音中,便已经一扫此前游移与疲态,周身也重新有了一朝之帝君所应有的睥睨龙气:“既然别无选择,又已经选择,朕也自然,退无可退!朕要这天下归顺,要这四海八荒都是我大崖王朝的疆域,而非如今七零八落之貌,便只有这一条路。”

    他负手而立,长久地看向了前方。

    此处宫墙环绕,重重叠叠,深宫寂静。

    但他的目光,却分明越过了所有这些桎梏,看向了更遥远的彼方,看过了整个王朝所有的疆土,穿过那些风与花,那些雪与月,掠过百姓的笑颜与愁容,看过北疆的落雪与风沙,再见到南域的水暖与绿意。

    他或许还在这样的一眼中,寥寥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再看他天生道脉,好似恰恰要将他深埋心底的那些雄心欲.念重新引起。

    ——他曾于古籍中读到,若亲生血脉为天生道脉时,或许可以夺舍之法,让自己迈上修真之路,再寻长生。

    彼时他心神摇曳,却又偏偏在旁边看到了熟悉的字迹标注,那字迹,赫然竟是大崖王朝的开国皇帝。

    就连与修真门派们定下了如此苛刻约定法则的开国先祖,竟然……也曾经为此法驻足吗?

    他也曾责令自己不可违背约定,不可违背祖训。可偏偏,他的血脉,恰好是天生道脉。

    欲.念这一起,便如烈火燎原,轰然不可收敛。

    是上天注定吧?

    他也曾辗转反侧,也曾于心不忍,但最后,他依然认为这是天意。

    即是天意,他本就应顺应本心,再顺天意。

    本心,是一位帝王与生俱来的野心。

    至于他的发妻,他的儿子。

    他……会引他们为傲,而他们既然是大崖王朝的子民,又生于帝王家,与生俱来便应该有该承担的责任。

    能为大崖王朝的疆域扩张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当是他的荣幸。

    ——昭渊帝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后来傅时画几入国库,为所欲为,他自然知晓,却也一笑了之。

    就当是补偿吧。

    他如是想着。

    虽然再未谋面,但清弦道君时而也会有只字片语传来,譬如他何时筑基,何时合道,又何时夫唯道,结金丹,凝元婴。

    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子,也是他最骄傲的孩子。

    而现在,他终于要去他的身边,再……去夺舍他的身躯,以他体内的那根魔骨之髓,控制魔神,再达成自己这些年来的夙愿。

    “陛下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成功,便成仁。”黑袍国师撩袍跪地,长叩首于地,唤回了昭渊帝的思绪,朗声道:“老臣愿见证陛下成立不朽大业!”

    “这些年来,也只有你明白朕的心思。”昭渊帝微微侧首,看向跪于自己身后的老臣:“若我一去不回,老二……便靠你辅佐了。”

    言罢,他再肃衣冠,一步踏入了水镜之中。

    水镜的另一侧,在悲渊海侧,一隅连断山青宗都不知道的山坳之中。

    落地之时,满山的法阵被惊动,悄然浮现出了古老却深深镌刻其上的法阵。

    夺舍法阵。

    ……

    悲渊海中,锤声不断,海浪涌动的水色里,竟是真的已经有一条锁链随波而动,失去了法力的支撑,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在海水的冲刷下,缓缓坍塌倾圮,化作海中的碎屑齑粉。

    贯穿的伤口裸露出来,疗愈法阵的阵意不断,虽然难以真正就这样治愈如此经年可怖的伤口,却也至少能减缓太多痛苦。

    谢琉的眼瞳之色变得更浅了一些,那根被砸断了的锁链恰好是他的右手,于是有骨骼之声自他身上响起,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要怎样弯曲手臂,却还是忍着难以言喻的痛,将手臂一寸一寸地,曲了回来。

    然后,他用自己尚自血肉模糊的手,回抱住了怀中的云璃,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这一刻,好似纵使魔神在前,也与他无关。

    悲渊海大阵已经被如此之多的魔兽群冲了个七零八落,若非谢琉在此,恐怕早就有无数魔兽自断山青宗的岸边冒头,但此刻,既然虞绒绒来了,便是碎成了残渣的阵,她也能想办法让断阵重续。

    海中的血腥味道更浓,汹涌的魔兽撞到了南墙也不会停歇,只是在以鲜血涂抹魔神这样上前走来的背景。

    在终于抬眼看向魔神的这一瞬,虞绒绒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张面具上的图案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甚至见过那只眼睛向她一眨时的模样。

    如同此刻。

    面具分明是死物,但绘制于上面的那一只奇特的眼睛,好似又向她,眨了一下。

    她竟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就好似这一场见面本就是命中注定,避无可避。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在极度的紧张之后,虞绒绒又觉得这和第一次与魔君碰面的时候,好似也无甚差别。

    所以她的手已经重新握紧了见画,再吞吐出三丈剑气,语带嘲讽道:“看来魔神……也并不多么爱自己的子民。”

    “我本孑然,哪来什么子民。”魔神竟然回应了她:“天下苍生,与我何关?”

    他的声音自远海而来,分明距离他们还有十足的距离,可声音却极其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耳中,好似就在自己的耳边呢喃。

    这一刻,就连连绵不绝的抡锤声,都停滞了一瞬。

    “妈耶,这是男是女啊到底?”三师姐甩了甩因为抡了太久大锤而有些酸涩的手腕,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六师弟面露紧张之色,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却已经为时已晚。

    魔神果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好似兴致颇佳,竟有闲心回复了她:“男女都不过是一具皮相,重要的是——我,是我。”

    三师姐很是想了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六师弟:“……”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就觉得这对话哪里都很离谱,又哪里都很合理。

    他看着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与动辄便要浮尸千里的魔神对话的三师姐,再看着她在点头后,神色平淡地再重新抡起了大锤,突然觉得,小楼中人……果然是深不可测。

    反而是他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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