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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欢应下了,便起身往殿外走。

    身后传来景弘又有些闷闷地声音,“这两天,哪还能指望他上朝呢。”

    无月的朗夜总有满天粲然的星子。

    穿着浅绯色官服的宰辅安静的坐在书案后,专心的看着眼前的公文,清秀俊雅的面孔微有些苍白。

    夜已深了,殿堂里一片寂然。

    年轻的帝王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他也是一愣,“爱卿怎么还没歇下?”

    绯衣的宰辅忙起身,正要行礼,却被扶住了,便微微躬身,语调温软的道:“裴相的病尚无起色,臣是代裴相值夜。”

    年轻的帝王眉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却是坐到了书案后信手翻开公文看了看。

    本就俊朗的帝王认真起来的侧脸若叫怀春少女见了,准是要怦然心动的。

    示意一旁的女官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案上,帝王的剑眉星目里尽是温柔,“爱卿陪朕一道吃些点心吧。”

    食盒揭开,俱是精致的江南小点,桂花糕、蔷薇饺、核桃酥、莲心果……

    空荡荡的殿堂里便飘起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甜香。

    绯衣的宰辅不愿抗旨,又确实是忙得连饭都没空吃,便小心的用牙箸夹起一块桂花糕文文雅雅的放入口中。

    甜而不腻,透着甜甜的桂花香,极合胃口。

    帝王的眉目里透着好似要诱人陷进去的温柔,瞳眸里却漫起了缠着金丝的绯紫烟气,“爱卿也喜欢这桂花糕么?太傅最爱吃的便是这个了。”

    霎那间凉意便像是针一样朝着心口扎了过来,绯衣的宰辅、温柔的帝王、可口的糕点、粲然的星子……一下子全都没了影踪。

    殷庭慢慢地坐起身,下意识的抚过唇上结痂的伤口,嘴角牵起一个苦的发稠的笑。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会梦见。

    发了一会儿呆,却听到隔壁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响,侧耳听了半晌,又看了看天色,便蹙起了眉,披衣起身。

    推门而入,径自走到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整个儿蒙在被子里的小家伙才慢慢地露出了眼睛,乌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水润润的亮着。

    “怎么还不睡,都什么时辰了。”殷庭的语气淡淡的,背在背后的的手里却是握了一把戒尺。

    殷继羽眨了眨眼睛,把头也露了出来,“孩儿做了个梦。”

    “嗯?梦见什么了?”殷庭怔了怔,生怕爱子是做了噩梦惊醒的,便放软了声气轻轻问道。

    “梦见了娘亲。”小男孩索性坐了起来,仰起头看着父亲。

    殷庭抿了抿唇,略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抚过爱子的头顶:“说明你想你娘亲了。”

    殷继羽眨了眨眼,“嗯……爹爹为什么不睡呢?”

    “爹爹……也做了个梦。”殷庭怔了怔,抓着戒尺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些。

    叫人心悸的噩梦。

    殷继羽却还是不依不饶,“爹爹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一个人。”

    “是谁啊?孩儿认识吗?爹爹是想他了么?”

    “爹爹只知道,爹爹再过来的时候,你若是还醒着,今晚便不用再睡了。”转身抬步向外走,生怕让爱子看见自己脸上的不自在,“自己起来抄吧。”

    轻轻的关好了房门,抬头望了望天边一弯残月,抓着戒尺的手又攥紧了些。

    想他了么?

    忍不住再次抬手抚了抚唇上结痂的伤口。

    荒谬。

    第十章

    “前些日子不是说,殷相病得厉害,就连顾相去探病都被挡在了门外么?现在看来,也没见有多憔悴啊……”刘闲仔细的扫着地,瞥着不远处的经世阁,信口向身边的张临提起了话头。

    张临笑的多少有那么点儿不怀好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殷相可不是病了,是被……嘿嘿,这个可不敢说。”

    刘闲瞥了他一眼,“你就忍得住不说?”

    张临便朝他招招手叫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听着听着,刘闲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压低了声音尖声尖气的道:“我的个天,这话可真是不敢乱说的,你怎么……怎么听来的……?”

    “咱家的干哥哥是守御苑的。”张临有些得意洋洋的,“这消息,十有□是真的。”

    刘闲摇了摇头,“不是说……那位心里的那个是……是裴相么?怎么着,裴相儿子的白腰带都还没到拿下来的时候,就又成了殷相了……?”

    “嘿嘿,你不知道啊?人家裴相可是光棍一条,老婆都没有,还儿子呢……嘿,那位哪里会让啊!”张临抱着没比他矮多少的扫帚对着刘闲挤眉弄眼。

    刘闲会意,啧啧了两声,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浮欢,那日守御苑的太监是哪个?”微沉的男声,很是动听的声线,又朗朗的透着威严,“去查一查吧,除了这两个,还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侍卫……都让他们闭嘴。”

    尚仪女官看着帝王不善的面色心下一凛,忙福身道:“遵旨。”

    两个小太监吓得脸色发青,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要命的拿头捣着地,“陛下饶命啊陛下!奴才不敢了,奴才绝对不会再多嘴的陛下……饶命啊陛下!”

    景弘的视线慢慢扫过这两个负责扫洒的小太监,转过脸对着浮欢笑道:“若是下次再让朕听见有谁说这样的话,浮欢,可要小心朕连你也一起处置了呐。”

    笑里透着煞气。

    浮欢忙低下了头,不敢对上景弘的视线,“是,婢子知道该怎么做。”

    景弘“嗯”了一声,仍旧慢慢地走着,身后两个小太监已经被侍卫拖了下去,尖利的哭喊声让浮欢也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正要跟上景弘,不想他又是停下了步子,“浮欢,前面是……经世阁?”

    “是。”浮欢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殷相现在应该……”

    景弘却已经打断了她,“回明德殿。”

    一行人便又转了方向渐渐地走远了。

    杨修言这才抱着一叠文书从廊柱晦暗的阴影后面转出来,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苦笑着想,果然不该好奇的……险些将性命也搭进去。

    他本是去尚书台拿东西,回来的路上便听到这两个小太监的闲谈,一时好奇便藏在廊柱后面听着,听见殷相被诋毁,本要出去斥责他们胡说的,却看见了一袭明黄锦衣的帝王站在不远处驻足细听,忙躲了起来。

    心有余悸的站了一会,想起殷相还在等自己,便又加快了步子赶忙向着经世阁走去。

    不经意的想,看陛下那个反应,那两个太监说得难道是……难道是真的?

    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赶紧摇了摇头,恨不能把这些胡思乱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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