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身怀诡胎
    陷泥潭的蚯蚓,疯狂而暴躁地扭动。

    “我没办法,想来想去只能先用钱打发他,结果这孙子得了好处还来劲了,天天拿这事威胁我,那天是他自己倒霉,我和老田刚好在选择王连红(王嫂)死后的下一个目标,结果他巴巴地跑来,还偷听到了。”

    “这下他不死我们就得死!”孙志伟狰狞起来:“他不是很能说吗?我们就用楔子一根一根插进他的腿骨里,让他除了惨叫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他不是想报仇吗?我们就用邪术把他钉在尸体里,让他永生永世当个恶鬼,他不是想出村做人上人吗?我就让他连这座山都走不出去。”

    孙志伟放下镜子,抬头扫过屋外那些个撑伞的,一张张满是震惊骇然的脸,一动不动地站着,以一种完全陌生地目光看了过来。

    他冷笑:“都看什么?觉得我狠毒?你们又好得到哪里去?三圭的死,你们不也是凶手吗?”

    “还有你。”孙志伟蓦地把脸转向白盼,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镇定,宁静,讥讽的表情:“我撒谎?你难道就没骗我?用了这种邪术,谁还能救我?!”

    “为什么……?”有人不敢置信问道。

    “为什么?说到底,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钱啊。”孙志伟怜悯地看着村民:“我们那么穷,过了多少年的苦日子,谁不想出村?老田出钱,我办事,不好吗?要知道,没钱什么都干不了,你看,我没有钱,媳妇带着儿子跑了,晓慧没有钱,她只能忍啊,我们对她做什么,她敢说吗?她去镇上的时候,有想过逃跑吗?她不靠我们,根本活不下去。”

    “老田快死了吧。”

    孙志伟喘着粗气,又去看奄奄一息的村长,空气中仿佛多出十几双手在撕扯他腿部的肌肉,猩红的肉里淌出了血水,他抖着肩膀,讥笑道:“别看老田表面勤俭节约,兜里还是有存货的,这孙子以前每个礼拜都会去镇上做趟大保健,谁知道老了又不行了?他儿子为什么暑假寒假不肯回来?因为觉得恶心,也不知道是恶心他爸呢,还是恶心我呢,不过无所谓,我想对晓慧做什么,照样当着他的面做,他敢反抗吗?他心里明白,没有老田,没有我,他根本上不起那个学。”

    “你们以为他考进的是市重点?大错特错,就凭他那破成绩进的了市重点?我告诉你,是老田花了钱,让他读的私立高中,这种私立学校,你们这些生在穷乡僻壤里的贱民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吧?一年就要一两万!他在那读了两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攀比,虚荣,争强好胜,老田那点钱,都不够他花啊。”

    小盐巴定定道:“村长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哪知道?这你得问他。”孙志伟阴阳怪气地回答,又把目光放到了村长的腿上,这会儿,他的两条腿已经碎成了肉沫,血和皮黏着,带着一块块碎骨,孙志伟稍稍看了一眼,便瞳孔收缩,脊背发寒,连打好几个哆嗦,颤栗的感觉仿佛变成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他努力抑制着,冷笑道:“我只知道,哄人把那神兽画像往家里一挂,再日日祭拜,事成之后,到手五千,嘴皮子一耍就能拿的钱,凭什么不赚?!”

    他说的理直气壮,心里大致也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出了性命便担惊受怕地在家小心躲着,不听不闻不看,自我催眠,等第二天尸体抬走,眼不见为净,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你们要是我,也会这么做。”孙志伟最后道:“我们都穷疯了……你,你,还有你,谁不想拿了钱离开这个村?”

    说完,他露出快意解脱的神情,就像多年憋着的一口恶气,终于在今天释放出来。

    小盐巴端详着孙志伟的脸,他看了很久,仿佛要把这张脸看透,然后转身,从厨房里拿起一把菜刀。

    ……

    下了一夜的暴雨,大清早时终于转晴。

    他们走出村长家时,还淅淅沥沥的,现在连太阳都从乌云里钻了出来,正式放晴了。

    白盼的半边肩膀淋了点雨,湿漉漉的汗衫黏腻地贴在肌肤上,不适极了。

    他收了伞,将雨珠抖落在地,身旁的小孩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作,依旧迈着木然地步子往前走。

    “别想了。”白盼把丢了魂的小孩勾了回来。

    小盐巴的肩膀被揽着,脚还有些发软,他在村长家站的时间太长了,导致刚迈开脚时步如缚铅。

    他原本偏瘦,个子又矮,明明俩人并排着走,却被硬生生瞧出一股形单影只的无助感,像头迷路的小兽。

    “孙叔——孙志伟跟换了个人一样。”

    白盼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脸颊,有一滴凉的落在指甲壳上:“怎么都哭了。”

    小盐巴垂着脑袋,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孙叔跟村长很像,他们一笑脸上就挂满了褶子,邻里间要吵起架,大叔大婶就找村长,拉着他使劲倒酸水,村长一点抱怨都没有,就笑着听,大家都夸,脾气真好啊,这个村长,我们选对了。”

    “孙叔卖了二十几年的早点,以前他卖的牛肉包子,肉馅是最厚实的,后来他媳妇走了,他就站在家门口,剁着脚直叹气,说没钱不行呀,包子里的肉就渐渐少了,他把鸭肉剁成泥,当成牛肉卖,后来,里面的肉好像连鸭肉都不是了,村民们找他算账,失手把铺子掀了,孙叔爬起来,反手就把那人打成骨折进了医院,以前那个实诚的老板,好像永远见不着了。”

    小盐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也没有很伤心,我就是想,怎么会这样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

    第19章

    白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顺着他的发旋安抚,直到小孩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才道:“舒服了?”

    “嗯。”闷闷地哼了声,话刚出口,小盐巴的身体突然一僵,他是不是把脑袋埋进白盼的胸膛里了?还抱着人家不唠唠叨叨不自知……

    他懊恼得要命,松开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傻傻地站着,窘迫道:“对,对不起……”

    白盼见他这副小媳妇的样子,桃花眼一弯,戏谑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装得像个小可怜,跟你在田鸿光(村长)家凶巴巴的模样可相差大了。”

    临走前,小盐巴面露凶光举着菜刀对着孙志伟的挥了好几下,幸好被白盼眼疾手快拦住了,但孙志伟的鼻子还是遭了殃,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村民呆愣地看着,半天回不过神。

    “我那时候太生气……”

    白盼叹道:“以后不许拿刀,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小盐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

    还蛮听话。白盼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子:“乖。”

    怎么像哄小猫呀?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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