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可真是折了小姐的颜面了!”

    杜鹃笑着无奈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前头一记中气十足的声音令一众男丁仆妇噤若寒蝉,此人正是大太太身边管事儿的周妈妈,这个体态略显壮实的女人不仅是出了名的声如洪钟,在内务管事上恰如其声,不得不叫人信服,若是全然不知情的人,只怕会错认为哪个员外家的当家太太。

    “彩儿!开始点算点算人数!哪个院哪个房的,谁到了,谁没到,通通记清楚了!”

    那站在周妈妈身前的小童拿了名册开始点名,此时早已日薄西山,满院的姹紫嫣红褪了原本的千姿百态,在这落日的余晖里化作团团娇羞的火云,乍一看,一方人竟像是陷在那虚无缥缈的幻境里一般。

    “妈妈!点好了!一人不差!”小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沉寂。

    周妈妈点了点头,正色道:“本是到了散值的时辰,应是遣了大家各自休息片刻。但大家也都知道,打明儿起老太爷请的师傅就要来府里规划图纸,下个月就要动工,我们这五进三门楼的府邸就要改建成七进五门楼的了罢!若是修建之前不讲明其中厉害,待他日你们误闯误撞,折了老太爷的银子事小,损了自己又是一桩桩的麻烦事儿,遭罪的不过还是自己的安康!再者,若是领着主子走错了地方,冲撞了贵人,只叫你们好看!”

    说罢清了清嗓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来回扫荡了一圈颔首低眉的仆妇,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外院的男丁二一添作五,一半一半,每日轮流帮着搬着木材,做些漆器修补的粗活;茶水房的丫头每日拨五个过来轮流送茶水,至于内院的丫鬟婆子除了伺候主子之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查院子楼台有没有要修葺的地方,这个月内一同报上来。可都记清楚了?”

    周妈妈语毕,底下异口同声传来一句顺从的答应,她点点头,“大家各自回院子吧!”

    说完转身与一众丫头婆子背道而驰,入了一旁的小月门,进了小花园,花园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瑰姿仙逸的女子,周妈妈欠了欠身,朝着那正品茗赏月的女子恭敬道:“太太,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应俱全都给丫头婆子仆侍们吩咐下去了。”

    “嗯,我都听到了。”

    这花院与小花园只有一墙之隔,加上这周妈妈嗓音振聋发聩,一番话语大太太施韵兰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她很欣慰身边有周妈妈这精明能干的人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周妈妈年岁渐长…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妈妈,若不是如今我的身子不好,又何苦难为你?今年本应放了你去庄子上与忠叔团聚享享儿孙的福气。”

    “太太……”周妈妈是打小看着施韵兰长大,随后又做了她的陪嫁,自然感情不比其他,这一番话说的周妈妈不免动容,“太太…您可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在您身边伺候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前日里大夫说太太不过是染了风寒,不应过度劳累,用了药养上数日便好了”说到这里,周妈妈接了大丫鬟玛瑙手中的披风,温声道:“太太,这傍晚天气乍变,起了风怕又是坏事,进屋吧……”

    夜幕缓缓落下,施韵兰点点头,疲倦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悄然爬上眉梢,她伸手穿上了披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抬眼问道:“大少爷可回来了?用膳了没?”

    “刚刚散值时大珍与奴婢说,大少爷回了后便去了书院,看样子像是多吃了几杯酒,此时是小珍与于姑娘在伺候着。”

    听到这里,施韵兰的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流光,转瞬即逝,继而是疲倦爬满了保养极好的玉容,她点点头,心中划过一丝怅惘,“罢了……”

    ——————————

    书院。

    喝了醒酒汤大致过了一个时辰,景施琅斜摊在太师椅上,虽然双颊依旧是分毫不褪的酣红,但那黑暗中一双目光如炬的凤眸预示着大脑早已十分清醒镇定。

    景施琅深深的望向那一片荒芜的黑暗,眼中闪烁着点点不可察觉的星光,他暗自思忖着:“你在日不落国可好?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忘了我……

    脑海中飞快划过这三个字,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飞速而过的白光,“是谁?”他眉梢一挑,警觉起身,一把打开了桌上的电灯。

    眼前是一个神色微微惶恐的女子,待稍稍看清景施琅,她立马松了口气。

    “少爷,是我小珍,您可吓死我了”小珍吐了口气,“我看您灯也未亮着,这四面窗也没关,我怕您借着醉意睡着了晚上若再是吹了风,明天一早可是要痛风的。我给您沏了壶茶,您……”

    “好了,放在这里吧!”说着他摆了摆手,“你们先睡吧,不必等我更衣!”

    小珍应了是,放下茶盏,悄声退去。

    景施琅盯着那电灯打在青花瓷盏上的光晕怔怔出神,倏地他似想到了什么似得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暗格拿出了一封信。

    他将那一盏茶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视线却丝毫不离开那封信,他动了动喉结,毫不犹豫的拆了那封信。

    景泰商贸的生意多年前就已经涉足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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