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难怪,难怪赫连诛小他三岁,偏偏他被赫连诛按住的时候,挣都挣不脱。

    太不公平了!

    赫连诛一抬手,把小巧的匕首插在桌上,换了一把较大的匕首,大刀阔斧地将狼腹的皮肉分开。

    “你要是不害怕的话,那你过来帮我抓一下头发。”

    阮久心中咯噔一下:“抓谁的头发?”

    要是抓狼的,那他就大胆承认自己害怕好了。

    赫连诛忍住笑,低头收拾狼皮:“我的。”

    “好啊。”

    抓赫连诛的头发,那还可以接受。

    阮久放下开饭上,走到他身边:“怎么抓?”

    赫连诛翘起来的唇角就没有放下去过:“头发挡住眼睛了,抓到后面去。”

    “好。”

    阮久站到他身后,双手从他的耳边拢过来,把他有些毛躁的卷卷毛拢到一起,用手抓着。

    赫连诛的头发很长很硬,阮久一直都很喜欢他的头发,挼起来像一只大狗。

    这时候也忍不住挼了两下。

    阮久一边帮他拿着头发,一边越过他的肩膀,去看那匹狼。

    赫连诛手法娴熟,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做过很多次。

    他已经将狼的皮毛完全剥了下来,放在一边,拿起更大的砍刀,准备分肉。

    “软啾,皮毛晾干了,给你做衣服穿。”

    “不要。”阮久使劲摇头,“不不不,我不穿。”

    “那狼肉晾干了,给你……”

    “不不不,我不要。”

    阮久摇头就没有停止过。

    他试图转移话题,用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戳了一下赫连诛的后背。

    “你这里有一块疤耶。”

    碰到的时候,阮久才察觉到,指腹触碰到的皮肤热得像在发烫,赫连诛整个人都在冒热气。明明是在寒意未消的冬末,他却全身都冒着热汗,更像是一匹狼了。

    阮久缩回手,问他:“是怎么弄的?”

    “不记得了,练武的时候经常会受伤。”

    “噢,好吧。”

    转移话题失败,阮久捏了捏他后背上带疤的那块皮肤,赫连诛忽然转过头,手里捏着一块狼牙,递到他面前。

    阮久被他吓了一跳,拽着他的头发,往后跳了一大步:“啊!”

    赫连诛被他扯得疼了,瞬间被打回小狗的原形,眼睛湿漉漉的:“软啾你干嘛?”

    “对不起……”阮久下意识道歉,及时刹住了,拍了一下他的手,把他手里的狼牙拍到地上,“你干嘛吓我?”

    赫连诛捡起狼牙,从阮久袖子里拿出阮久的手帕,擦擦干净:“不能乱丢,我给你做狼牙项链。”

    他说这个,阮久倒是想起来了:“你不是已经有一条狼牙项链了吗?”

    “我没有一条。”

    “啊?”

    “我有很多很多条。”赫连诛用手帕擦了擦脸,带他了房间。

    房间里,赫连诛打开角落里的一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串了狼牙的项链。

    穿玛瑙的,穿珍珠的,还有穿玉石的,不尽相同。

    阮久惊呆了:“你不会把你每一次打的狼都做成项链了吧?”

    赫连诛点头:“嗯。”

    “啊,这都可以作为信物,组建一个小猪的敢死队了。”

    “嗯?”赫连诛忙道,“不给别人,全部给你,我存着项链就是要给你的,你可以每天换一条戴。”

    阮久看着他手里那颗尖利的狼牙,不自觉摸了摸脖子:“不不,我就不戴了,万一我的脖子被划破了怎么办?”

    “不会的。”

    赫连诛拿起一条项链就要往他头上套,阮久连忙躲开了。

    “等我做好了准备再戴吧。”

    赫连诛把项链丢回去,又拿起一条不是那么好看的:“这条是我第一次亲手抓到的狼的狼牙做的,按照鏖兀的习俗,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阮久弱弱道:“我有一个小建议。”

    “嗯?”

    “你把狼牙磨平一点,再送给他也不迟。”

    “我也是这样想的,以一直拿不出手。”赫连诛用大拇指指腹摩挲了两下狼牙,“必须要送一次就送出去才行。”

    阮久点点头:“嗯嗯。”

    赫连诛转头看他,看了两三瞬,然后忽然把他抱住。

    “软啾,你真可爱。”

    “谢谢,我也这样觉得。”

    阮久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抱得太久了,阮久被他抱得也有些热,伸手去推他,只摸见一手热意。

    然后随从在外面请示:“大王,狼肉是还挂在窗户下面吗?”

    赫连诛道:“不行,这次要挂在别的地方。”

    阮久指了指房间里的窗户,不确定道:“他说挂在窗户下面,是挂在这个窗户下面吗?”

    “嗯。”赫连诛看见他惊恐的表情,连忙解释道,“你来了之后就没挂了,之是挂过几年。”

    “我就说,为什么我坐在那个窗户下面,总是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

    阮久气得拧他的手臂,无奈他的手臂太硬,阮久拧得自己手都酸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你是野生动物吗?还把狼肉挂在屋子里?”

    赫连诛纠正道:“不是屋子里,是窗户外面。”

    阮久只问:“你也是狼吗?”

    “我是。”赫连诛笑着摇摇尾巴,“以我说,软啾好可爱嘛。”

    这天夜里,阮久洗了澡,正撩起衣袖裤脚,往手上脚上涂抹面脂。

    鏖兀的冬天太燥,阮老爷很有先见之明地给阮久留下了一大箱的面脂,不仅涂脸,还能涂遍全身。

    他从冬天开始就在抹了,有一次偷懒没抹,第二天就被风吹裂了。

    从此不敢懈怠。

    然后赫连诛也洗好过来了,阮久用双手抹了一下他的脸:“快点,衣袖也掀起来。”

    赫连诛本来是不喜欢这个东西的,他觉得麻烦,他只是喜欢每天蹭阮久的脸,阮久的脸好香。

    阮久帮他抹好了,想了想,又道:“趴下,把衣服也掀起来。”

    赫连诛不敢违抗。

    阮久糊了一大块到他的后背上:“看能不能把你涂白一点,顺便把你背上的疤也涂掉。”

    “不要涂掉。”

    “涂掉,白点好看。”阮久拍拍他,“等过几年,你就是白玉一样的身体了。”

    “不要。”赫连诛在这种事情上,态度倒是很坚决,“你白白的就好了。”

    这时乌兰在外面回禀:“大王,事情都查清楚了。”

    赫连诛看了一眼阮久,趴在榻上没动:“你说。”

    “事情确实与柳公子有关……”

    赫连诛察觉到后背上的手停下了。

    外间的乌兰看不见,继续道:“大王第一次吩咐施粥的时候,他就问过一个施粥的士兵,他问得随意,那士兵也不放在心上。想来他那时就已经知道,此事与太后有关了。”

    “使者来溪原,他在行宫外与使者见过面。街道上拦路的百姓,使者与柳公子都没有出面,是花了钱,让几个不认识的小孩子做的。”

    乌兰最后得出结论:“王后的直觉没错,此事应该是柳公子的主意,他应该是……投到了太后那边。只不过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投过去的,他还做了什么事情,臣还在查。”

    赫连诛再看了看阮久,最后应了一声:“知道了,先别打草惊蛇,你下去吧。”

    “是。”

    “对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回尚京的事情。”

    “是。”

    外间门被关上,赫连诛看着阮久,阮久低着头,仿佛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原本只是怀疑柳宣,想着查一查也没事,只要柳宣不掺和这些事情。

    现在看来,柳宣的手本来就不干净,往他的方向查查,只是一天,乌兰就查到了。

    这也太快了。

    柳宣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掩护,仗着阮久不会怀疑他,才这样大胆的。

    赫连诛趴在床上,提醒正在走神的阮久:“软啾,我好冷,能不能快点抹?”

    阮久瘪了瘪嘴,反应过来,伸手就掐他的腰侧痒痒肉:“你故意让乌兰在我面前说,让我也听见,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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